第四章 兄妹的梗(第6/12页)

顿一顿,秦太太喝口茶润喉,继续道:“你不晓得,前儿我去方家南院大奶奶那里说话,就那姑娘,平日里扭扭捏捏、装模作样,就不必提了。我只是一说咱阿凤,也没说要提亲啊,那方大奶奶就好像怕咱家相中她闺女似的,忙与我说,定了她娘家的侄儿。哼,就那姑娘,寻常人矣,能与景川侯家的大小姐相比?人景川侯家的大小姐都对咱阿凤另眼相待!那闺女,上赶着要聘给咱家,我都怕委屈了咱阿凤。”合着秦太太是在方家碰了壁,肚子窝着火。再者,秦太太说的也是实情,景川侯府的门第,在这扬州城,不要说方家南院的大姑娘,便是方家嫡支的姑娘,也没法比。

秦太太道:“明儿我就去栖灵寺给咱阿凤烧炷红鸾香,请菩萨保佑咱阿凤的姻缘。”正是儿子姻缘关键时刻,秦老爷也迷信地表示:“多加香油钱。”

“我晓得!”

故而,这夫妻二人对于秦凤仪隔三岔五寻李镜之事,甭提多支持了。

秦凤仪自己也愿意与李镜相处,觉着,现在媳妇不似梦里那般凶悍,就是偶尔有些小蛮性子。哎哟,秦凤仪天生爱这口!如此,他去得更勤了。

这一日,却是银楼的首饰打好了,秦凤仪给媳妇送去。

让秦凤仪唯一不大喜欢的就是,每回去瞧媳妇,总得先过大舅兄这关。这次亦不例外。

秦凤仪抱着个红木匣子,笑嘻嘻地道:“大哥,阿镜在吗?”

李钊真想说不在,奈何他妹在家。因为这姓秦的总过来,他妹现在都少出门了,就好像等着姓秦的来约似的。

不过,李钊是要一并去妹妹院里的。

去就去呗,秦凤仪半点儿不怕大舅兄去,反正他与媳妇做啥,大舅兄都要在一旁守着的。久而久之,秦凤仪都习惯啦。他现在都对大舅兄视若无睹了。

李镜正在屋里看书,见秦凤仪来了,未语先笑,起身相迎。秦凤仪一手托着匣子,摆手道:“坐着坐着。”把匣子放他媳妇手里,然后,一脸献宝的得意样,“阿镜,你生辰快到了,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生辰礼。”

李镜生辰在五月,其实李镜不大喜欢自己这生辰,民间的说法,五月是恶月。但看秦凤仪特意为她庆生,笑道:“什么东西?”

“打开来看。”秦凤仪一脸期待。

李镜打开匣盖,见是一套金嵌红宝石的首饰,不由得有些呆。秦凤仪虽时常送她东西,可这样贵重,李镜有些犹豫要不要收。秦凤仪已是迫不及待地说起来:“那天我去银楼,看他们摆的都是一些俗货,想来阿镜你也不喜欢。我想了好几天想出的花样子叫他们照着样式来打的。”拿起一支芙蓉花钗给媳妇瞧,“现下市面上的芙蓉钗多是以黄金为瓣,太笨重。我叫他们以金为枝脉,直接嵌红宝石的花瓣,这花瓣也是有讲究的,既不能太紧凑,紧凑太过就成一团失了这花钗的灵秀,也不能太稀疏,稀疏则不成个样子。中间花蕊用的是黄晶,正合你戴。你看,这步摇、镯子、戒指、项链,都是我想出的样式。世上仅此一套!还剩了些料,给你磨了些花扣。阿镜,喜不喜欢?”

秦凤仪一副就等着被夸奖的神色。李镜笑道:“很喜欢。”眼中却是忽然滚下泪来,她紧紧握住秦凤仪的手,哽咽得难以抑制,以致浑身颤抖。秦凤仪听到李镜哽咽地问他:“告诉我,你在梦里,是如何早逝的?”

女人的情绪真是难懂。秦凤仪心里感慨。

他明明是提前给他媳妇送生辰礼的,好端端的,前一刻还在笑,突然就哭了起来,还问他那些不能说的事。真的,要是能说,他一准儿跟他媳妇说。这实在不能说,关系到他的脸面问题,他是打死都不能说的。

秦凤仪简直是落荒而逃。

当然,逃之前没忘了把帕子塞他媳妇手里。

一路跑出李家,秦凤仪继而一口气跑出半条街,小厮揽月这才牵着马追上来。秦凤仪叹一声,无精打采地骑马回家去了。

李镜却是狠狠哭了一场,李钊劝妹妹许久,李镜方收了泪,待侍女端来温水,李镜洗过脸,同她大哥道:“哥,我实在不甘心。一个人,好端端的,无病无灾,怎会年纪轻轻突然死去?”

李钊叹:“看秦凤仪那样,他是绝不会告诉咱们的。何况,既是梦中,说不得也不会是那个结局。”

“他要是无德无行之人,死也就死了,也无甚可惜。可你看他,哪里像什么大恶之人?我这心里,要是看他真有个好歹,我没帮过他,我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他有什么事,我来帮他,你不好再与他相见。阿镜,他既有此隐忧,别的想头,你且断了。”李钊苦口婆心,“秦凤仪的确是个好人,你趁着情未深,别再与他来往了。他有什么难处,我绝不袖手旁观。要是他身边有什么可疑的人,我也留心。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