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毁诏(第4/7页)

说话间,弘昼还小心翼翼觑着允祥的脸色。希望从他的反应中,看出点儿蛛丝马迹来。

那自觉收敛,实则让他想要忽略都难的目光。看得允祥一叹:“你啊,就不能别总琢磨靠你四哥吃香喝辣,偶尔也想着好好上进,领他一起过好日子啊。”

哈???

所以,打老鼠终究还是伤了玉瓶么!

虽然熹妃罪有应得,四哥身为她唯一子嗣,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波及。但想想三哥弘时、八弟福慧与四哥,弘昼还是觉得当个咸鱼挺好。

只要够没志气,就不怕被当成必须要铲除的目标。

分分钟坚定理想的他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没没没。十三叔可别开侄子玩笑了,世间都是聪明的带着傻子,哪有反过来的呢?不妥不妥。若四哥有了家眷,不好再支援侄子这弟弟太过。”

“侄子不好有福晋么?她聪慧又能打,贼有大局观。听她的,一准错不了……”

允祥扶额,算是明白了皇帝四哥宁可再努力耕耘或者直接上手培养小皇孙的苦。无他,弘昼侄儿虽心地善良,却过于畏缩了点。又过于依赖侄媳妇,是真难当大任。

默默给自家可怜的皇帝亲哥鞠了一把同情泪后,允祥到底答应了弘昼的请求。

弘昼也仗义,不等雍正怪罪就先自己叩头请罪:“皇阿玛别怪十三叔,他也不愿带儿子进来,是儿子百般央求。撒泼耍赖,十三叔才终于推辞不过。皇阿玛要怪,就怪儿子好了。”

“怪你?”雍正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要让朕怪的?难道劳心费力进来,是为你那好四哥说情?”

哈???

弘昼疯狂摇头:“皇阿玛怎么会这么想?”

小心翼翼瞧了下四周,发现所有人等悉数退下,连苏培盛都往门外廊檐下守着。偌大殿内,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与十三叔。

瞧十三叔老神在在,毫不意外的样子,想来也是被透露过的。

弘昼心里有了底,也就不再一味回避。只举手做发誓状:“天地良心,儿子真真只是关心皇阿玛,怕您这般辛劳累坏了身子。八弟舍生忘死救了您,可不是让您这般糟蹋自己,早早跟他团聚去的。”

这胆子大到破了天,连允祥都忍不住为他捏了把冷汗。

眼看着皇上脸色越来越黑,已经雷声隐隐、闪电不停,眼看着倾盆大雨说来就要来。十三都手疾眼快地捂住了他那破嘴:“破孩子胡言乱语,臣弟这就带他下去好生反省。等他认识到错了,再带回来!”

整日里被舒舒反复操练,力气身手都涨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弘昼铁钳似的大手,特别轻易地就掰开了十三的手:“侄儿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需要反省了呢?十三叔快松松,侄子有话要对皇阿玛说。”

还说?

再说爷怕你英年早逝!

弘昼只笑:“日前八弟风寒病重的时候,是儿子跟福晋左近照料的,皇阿玛还记得吧?儿子愚钝,不会说许多话来劝慰您。只把八弟遗言转达给您,您略听听好不好?”

“遗言?”雍正跟允祥齐齐惊呼。

“是!”弘昼点头:“皇阿玛素来勤政,却肯为了陪他而放下朝政。八弟心里隐隐约约的,其实有些猜测。恐您担心,不敢多言罢了。只私下里嘱咐儿子,若他走后您无恙也就罢了。”

“若您沉湎伤怀,不肯好生照顾自己。那么就让儿子将他的话说给您听,让您知错改错,以后再不敢轻犯。”

这话一出,雍正顿时信了。因为他以往过分沉湎政务的时候,他的小八就会打着灯笼来找他。说他不乖,要好好念叨他。直念到他吃错改错,以后再不敢轻犯。

想想,雍正就不免哽咽:“他与朕说了些什么?”

弘昼摸了个好大的信封出来:“喏,都在这上头了。说好了啊,可不是儿子玩忽职守,不早早给您。而是八弟交代过,若您能释怀,这信就不必有见天日的那天。”

“非得您悲痛不可解,不好生照顾自己的时候,才能拿出来,一次性给您哭个痛快。然后就再也不许伤心,不许难过。好生生的珍重自己,等着父子重逢的那日。”

这光景了,雍正哪儿还顾得上跟他扯什么别的?

只飞快抢过那封信,颤抖着双手撕开信封的火漆。幼子那他手把手教的,跟他像了至少七分的字体映入眼帘:皇阿玛,见字如晤。

在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儿子已经跟额娘与兄姐弟弟团聚了……

短短一句,就让雍正泣不成声。

皇玛法说过,死生常事,我所不讳也。儿亦不讳。说句皇阿玛听了怕不是要打的话,儿子甚至有些期待着。

人生美好,儿子却没有个享受这诸般美好的强健身体。

而是生来病弱,三餐用药,诸多避忌。白驹过隙般十二年,尝过最多的就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