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6页)

长着一副胆小眉眼的十八公主瞧瞧烟澜又瞧瞧十七公主,嘴唇泛白地劝阻十七公主:“十七姐姐你不好胡说啊,皇祖母赐婚大将军,公主之下便是郡主的身份最尊,大将军因是重臣,不能尚公主,自然该赐到红玉头上,这却不是皇祖母偏爱谁不偏爱谁……”

十七公主又说了些什么烟澜没有在意,她将视线放到鞠场上,虽面上一派波澜不惊,然心口却一径地发着沉。太皇太后赐婚三殿下同红玉之事,及至三殿下抗旨拒婚之事,她的确都有过耳闻。

红玉郡主其人,烟澜知道,那是静安王爷的遗孤,因着太皇太后对静安王爷的喜爱,故而红玉在太皇太后跟前亦有几分宠爱。红玉她年纪尚小,不过十六,然容色非常,有倾国之姿,性子也很活泼,故此皇帝也很喜欢她。但她同红玉却没怎么说过话。

初闻太皇太后赐婚时,她的确有几分惊讶,但她也料中了三殿下定会拒绝。

九重天上的仙姝们无不容色过人,亦未见得三殿下如何,况一红玉乎。但太皇太后的赐婚,却让她开始真真切切考虑三殿下可能会有的婚姻大事了。

她想过许多回,然每想一回,她心中就沉一回,正如十七公主所言,照朝例驸马不能出任重臣,故而太皇太后赐婚连宋,绝无可能赐到公主头上,她同三殿下不会有什么可能。

若说此生于她还有什么幸事,大约唯一可庆幸之事,便是这世间任何人同三殿下都不会有可能吧。

因这是凡世,他们目中所见皆是凡人。这世间不可能有一个凡人能那样打动三殿下,令三殿下宁愿背负违反天宫禁令的重罪也要娶她为妻。

近日她对往事忆起来很多,忆起来越多,她越清楚三殿下看似风流,其实最是无情。

但,他无情最好了。

终归在他的无情之前,这世间还有个长依对他来说算是特别。

而长依,可算是她的前世。

烟澜不禁再次将目光投向斜对面,落在连三身上。她看到许多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但他没有将目光放在任何一人身上。

这就够了。

连三今日并非是来看击鞠赛,而是来办正事。

这些日子于他而言算得上正事的有且仅有那么一桩,便是探寻祖媞。而关乎祖媞的一条重要明线便是南冉国的那册述史之书中提及的红莲子。

这粒红莲子的下落,红玉郡主可能清楚。

找红玉郡主聊一聊这事原本包在国师身上,但郡主自入曲水苑就被关在松鹤院中。松鹤院是太皇太后的地盘,须知太皇太后信佛,但国师他是个道士,佛道有别,太皇太后和国师积怨甚深,国师等闲连松鹤院大门都近不得,勿论见成玉。

看国师处着实推进艰难,空下来的三殿下便将此事扛了,也是放国师一条生路。而因传言中红玉郡主今日会代大熙出战,故而三殿下他来此候她。

然待金锣鸣起正式开球,红玉她也未出现在赛场之上。探子去了一会儿,回来凑着国师的耳朵禀了片刻。

国师向三殿下转述探子们的消息:“殿下同我今日算是白来了。”国师蹙着眉,“说小郡主惹了祸,被关在皇上的书房里罚跪,四个宦侍看着,皇上下令要跪够三个时辰才许放她出来,那无论如何是赶不上这场比赛了。”

三殿下凝目赛场,头也没回:“她惹了什么祸,皇帝竟连比赛也不让她出了?”

国师静了半天:“说是她昨日午后在院子里烤小鸟,被皇上撞见了。”

“什么烤小鸟?”三殿下终于回了头。

“就是字面意义的烤小鸟,”国师做了一套非常生动的动作,“就是生起火来,把小鸟的毛拔掉,刷上油烤一烤,蘸点孜然粉……这样的烤小鸟。”

三殿下有些疑惑:“这对于一位郡主而言,是有些调皮,不过也不算惹祸,皇帝为何会罚她?”

国师再次静了半天,沉默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小郡主烤的是皇上那对常伴他左右,被他唤做爱妃的爱鸟吧。”

三殿下回头看着赛场,半晌,道:“……哦。”

国师煽情道:“听说皇上赶到的时候,他的一双爱妃穿在木棍上被小郡主烤得焦香流油,小郡主正兴高采烈地叮嘱她的同伴待会儿吃的时候一只放辣一只不放辣,放辣的时候用个网漏放,能放得均匀些。”

三殿下点头:“很讲究。”

国师:“……”道,“可这对皇上而言,着实就太残忍了,听说皇上快要气糊涂了,指着她直道好胆量,亲自葬了一双爱妃后便罚了小郡主,就是如此了。”问连三,“郡主既来不了,殿下还要继续看么?”

三殿下撑着腮坐那儿:“坐会儿吧。”

成玉也是冤枉,万万没想到院子里飞进来两只鸟,她随便烤一烤,就烤了皇帝的一双爱妃。幸好从小到大跪习惯了,在皇帝的御书房中将整场比赛跪过去,也没觉得怎么样,就是膝盖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