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4/7页)

我心想,她再也吓唬不住我了。她的淫威已随着丽贝卡一道完蛋。现在不管她说什么或做什么都威慑不住我,伤害不了我了。我知道她是我的敌人,可我不在乎。不过,她要是了解到小船里那具死尸的真相,也跟迈克西姆为敌,那该如何是好?我找把椅子坐下,把剪刀放到桌上,不想再修剪玫瑰花枝了。我心里一个劲在纳闷,不知迈克西姆此时的情况如何,不知《本郡新闻》的那位记者为什么又给我们打来了电话。想着想着,我心中又产生了旧有的那种恶心感。于是我走到窗前探身向外张望。外边非常炎热,空中响着闷雷。园丁们又开始割草了,可以看见一位工人推着割草机在草坡上走来走去。我在起居室里再也坐不住了,于是丢下剪刀和玫瑰花来到游廊上,开始踱起了步。杰斯珀吧嗒吧嗒跟在我身后,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带它去散步。我在游廊上一来一往地踱步,一直踱到约摸十一点半钟,弗里思走出大厅前来找我。

“德温特先生的电话,夫人。”他说。

我穿过藏书室到了后边的小房间,用哆嗦的手拿起了话筒。

“是你吗?”对方说,“我是迈克西姆。这电话是从办事处打给你的,我和弗兰克在一起。”

“什么事?”我问。

他停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我一点钟带弗兰克和朱利安上校回家吃午饭。”

“好的。”我说。

我打住话头,等待着他的下文。他接着又说道:“他们总算打捞起了小船。我刚从小河那边回来。”

“噢。”我说。

“在场的有塞尔、朱利安上校、弗兰克以及另外一些人。”他说。我怀疑弗兰克也站在电话机旁,所以他的声音才如此冷静和疏远。

“就这样吧,”他说,“我们一点钟左右回家。”

我放下话筒,觉得他什么也没告诉我。我对所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我先告诉弗里思今天有四个人就餐,而非两人,然后又回到了游廊上。

一个小时慢腾腾地熬了过去,这段时间漫长得像永无止境。我上楼换了件比较薄的外衣,又下楼坐到客厅里等待。差五分钟到一点的时候,我听见车道那儿响起了汽车的声音,接着便听到大厅里有人说话。我对着镜子拢拢头发,见脸色十分苍白,便掐掐脸蛋使之有些颜色,然后站起来等他们进屋。迈克西姆率先进来,后边跟着弗兰克和朱利安上校。我想起来曾看见朱利安上校在化装舞会上扮的是克伦威尔。这工夫他像是萎缩了,与先前有所不同,显得矮小了些。

“你好。”他说。声音冷静,严肃,活似一位给人治病的医生。

“让弗里思送些雪利酒来,”迈克西姆说,“我去洗一洗。”

“我也洗洗去。”弗兰克说。我还未来得及摇铃唤人,弗里思已把雪利酒送来了。朱利安上校滴酒未沾,而我抿了几口壮胆。朱利安上校来到窗前,站到我身旁。

“这种事实真让人头疼,德温特夫人,”他轻声说,“我对你和你的丈夫深表同情。”

“谢谢。”我说着,呷了口雪利酒,然后把杯子又放回桌上。我害怕他会注意到我的手在发抖。

“棘手就棘手在你丈夫一年前曾认领过一具女尸。”他说。

“我不太明白你的话。”我说。

“如此看来,你还未听到我们今天早晨检查的结果?”他问。

“我只知道船上有具死尸,是潜水员发现的。”我说。

“不错。”他说。然后他略微偏偏脑袋朝大厅那儿望了望,又压低嗓门说道,“恐怕已确凿无疑,死者就是她。详情不能尽述,但证据充足,你丈夫和菲力普斯医生都已辨认出了她。”

他突然收起话头,移步从我身边走开。迈克西姆和弗兰克回到了屋里。

“午餐已准备好,我们入席吧。”迈克西姆说。

我引路进大厅,一颗心沉重得像块石头,一点感觉也没有。朱利安上校坐在我的右首,弗兰克在左侧。我没敢去看迈克西姆。弗里思和罗伯特开始端上第一道菜。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了天气。

“《泰晤士报》上说,昨天伦敦的气温已超过了华氏八十度。”朱利安上校说。

“真的?”我说。

“是的。对于那些无法离开的可怜人来说,简直太可怕了。”

“是啊,是很可怕。”我说。

“巴黎有时比伦敦还要热,”弗兰克说,“记得有一年的八月中旬到巴黎度周末,热得睡不成觉。整个城市连一丝风也没有,气温在华氏九十度以上。”

“法国人睡觉总关着窗户,是不是?”朱利安上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