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掣肘(第2/2页)

有一回有人给孟鸣争出了个主意,恐吓它拿它当下酒菜,保准一吓一个准。

也不知黄坚强是不是真的成精了,往后见着孟鸣争撒腿就跑,生怕自己变成一道菜被端上这群人的饭桌上。

谢璋怕孟鸣争说起来就没完,开始转移话题道:“孟大哥,你可否带我去练兵场看看?现如今我有资格去了吧。”

以前谢璋与孟鸣争交好,但碍于军衔,没权限进兰州的练兵场。现下他被慕容燕钦点为西北军的临时统帅,自然就有资格随意进出。

孟鸣争一拍脑袋,道:“我怎么给忘了。你是统帅,现在是我头儿,别孟大哥孟大哥的叫了。”

谢璋轻笑,不置可否。

孟鸣争当下就领着谢璋,一路往兰州练兵场去。眼下有战事,练兵场里没什么人,大多都是刚被征召新兵,懒懒散散地窝成了一团。不知谁第一眼看见了孟鸣争,腚下像陡然长了跟针似的,被扎得腾身而起。

西北重要关隘处的兰州练兵场,场地配套齐全,也大得离谱。零散的新兵分散在各个角落,也没有一个统领,看起来就像一个随手抓来的野鸡班子,直接将孟鸣争的怒气点燃。

“你们他妈的干什么呢?!”

孟鸣争外表无害,但生气起来,咆哮声方圆百里都能听到,新兵蛋子们被吓得如同淋了雨的鹌鹑,一声不吭。

孟鸣争继续咆哮:“你们的头儿呢?!”

众人齐刷刷看向后方。不多时一个人影便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一眼看见谢璋,先是一愣,才点头哈腰地来到孟鸣争身前,道:“副统领,属下刚才去上了个茅厕。”

孟鸣争一个巴掌就拍了下去:“带着你手下这群鹌鹑,练兵场十圈。”

场中一群人稀稀落落地挪动着脚步,开始围着偌大的练兵场跑起了圈。

孟鸣争远眺背面的群山,叹道:“待前线那批兵退了役,你说我能指望这群人干什么?”

谢璋轻轻拍了拍孟鸣争的肩,淡淡道:“盛世养废兵。”

孟鸣争嗤笑道:“盛世?还做梦呢。”

还有许多未说出口的话,皆在孟鸣争怅然的眼中,化成了西北萦绕不散的黄沙,愁思百转地落了一地。

他言语间皆是作为一个耿直的武将该说之事,只是到底没有提及与他互相不对付的镇国大将军夏履。

“不谈这个了。”孟鸣争回过神来,转身道:“我带你到兰州城中看看,你刚来,也需要熟悉熟悉。”

孟鸣争说着便忘了谢璋现下是他的头儿这一事,只把他当做照应的兄弟,揽上他的肩就要走。

谢璋却没动,视线落在练兵场中带头跑圈的那一号人物,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那人看着怪眼熟的。”

“哦。”孟鸣争瞥了一眼,无所谓道:“彭河,你大概忘了,当时他跟你同一批进的军中,现下混了个小统领,不值一提。”

谢璋黑沉沉的目光盯着彭河,换来后者一个充满敌意的对视。孟鸣争来回看了一眼,才在其中品出了点儿不对味来,招手便叫来了彭河,问道:“你看什么呢!”

彭河腰背挺立,梗着脖子道:“回副统领,没看什么!”

孟鸣争暴脾气上来了,一脚就踹了上去:“给我这装什么呢?有屁快放!”

谢璋在临安待了大半年,现下回到粗犷的军营中,听着粗鲁直白的对话直想笑。但视线停留在彭河身上后,笑意便渐渐淡了下去。

他没什么值得说道的本领,记仇算得上头一个。

那时谢璋还没认识孟鸣争,他与彭河同属一个营,没少被这人明里暗里的排挤。

人与人之间的敌意,有时就是无中生有。

彭河带了头,与他一个鼻孔出气的便皆对谢璋看不上眼。这些草莽般的流氓地痞们,骨子里端的都是暴戾的因子,打骂都是常事。

有一回,彭河还毁坏了谢璋生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谢璋面无表情地看着彭河,将彭河看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两人灼灼的视线之下,彭河脖子一伸,道:“回副统帅!我在看谢璋!”

孟鸣争皱眉道:“没大没小的叫谁呢?”

彭河此时却不怂了,他先是瑟缩地看了眼孟鸣争,复而愤恨地对他说道:“若不是出身好,谢璋还能一跃而上?半点功劳都没有,就蹦跶到您头上,头儿,您就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