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魔主(第2/3页)

祁云飞居然任由他那么拨开了剑锋。

他怔怔然望了落永昼好一会儿。

他从那张美得惊人的面容上望见秋水映明月,琼花盛飞雪,望见人世间一切至美之物。

也望见了那个人的影子。

哪怕面具常随身侧,不见真容,依然无损他人世至美至高之物也无法企及的风姿。

他闭了闭眼,冷硬似寒铁的声音里有一瞬的滞涩,对穆曦微道:

“你随我去升仙台上参加这次的天榜试。”

仙道中有两大盛事。

一是百年一次的升仙台,仙道六宗四姓携底下大小宗门世家无数,广开山门,天下有灵根的凡人子弟,修仙后裔,无论男女老少,高低贵贱,一律招入山门。

二是三百年一次的天榜试,广邀修仙界中三百岁以下,化神以下的修士前来参赛。

由于这两场盛会于同月同日举行,每隔三百年,升仙台与天榜试皆会重合一次,更是让仙道中人能津津乐道上三百年的大事。

六百年前的天榜第一,是剑圣。

那任天榜前十是数千年来最辉煌的一任,除却身死者,余下人皆成为了天下前十的陆地十神仙。

思及此处,祁云飞更哼道:“你小子若是拿不到天榜第一,我亲手了结你性命。”

穆曦微是那个人执意想救的人。

假如那人活着,穆曦微定被他收入门墙。

他的弟子,连天榜第一都拿不到,多丢他的脸?

穆曦微:“……”

祁云飞大乘境界待久了,估计是对自己的筑基有点不切实际的期望。

那可是天榜试。

一手一把少年天才,金丹遍地走,元婴不如狗。

他去天榜试是去花式挨打,还是去给他们勇当垫底?

不如被祁云飞现在一剑结果来得干脆利落。

想是如此想,穆曦微依旧抬起眼睛,极认真地回答他道:“晚辈不过筑基修为,第一是绝不敢奢望的。但前辈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晚辈即便不惜性命,也要全力一试。”

他一贯是这样的少年。

不是不知道世事艰难险阻,不明白天不遂人意。

而是尽管了然于心,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依旧敢想敢做,不吝尝试。

左右离天榜试仍有半月宽裕,祁云飞不缺那点时间,穆曦微又实在伤得太重,他们三人索性在当地寻了家客栈,预备先让穆曦微养两天伤,再行赶过去。

落永昼自然是一起跟着,泰然自若:“我徒弟的事,即是我的事,怎么能不跟着?”

他不再执着于要在穆曦微和祁云飞面前证明自己身份。

以原主对祁云飞的感情来看,他们绝非是几年见不到一面的普通师叔侄。祁云飞竟认不出他…定是有极大的隐情在内。

加上《天命》中作者提到过剑圣百年隐世不出的伏笔,落永昼决定先静观其变。

是什么能让十圣之首,天下第一隐世百年?

落永昼不知道。

但内中牵连,定然不浅。

他思绪转过之间,嘴上又道:“而且我答应我徒弟要去替他向西极洲、归碧海与魔族三家好好问一问追杀原因,讲一讲道理,自然是要跟着的。”

祁云飞没有拒绝他打蛇棍上的纠缠。

眼前少年的修为深浅连他亦看不透彻,这样一个人从前名声不显,修仙界中查无此人。

一朝出现,自称是剑圣落永昼,说少年只是为了招摇撞骗,没有更深图谋 祁云飞是不太相信的。

一起起程也好,有他在,少年至少没法做出什么有辱他师叔清名之事。

而且,少年和剑圣真的太像。

就连浑身上下那股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能轻描淡写带过去的散漫不羁劲儿也一模一样。

根本没法狠下心兵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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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来。”

已至深夜,客栈中落永昼房间床榻被褥整齐,昏黄烛火下,屏风上疏疏几株兰草,与窗外树枝横斜倒影交错成趣。

落永昼扫视了一圈,缓声道。

这样富有侵略性的三个字,到他嘴里一转,仍能不急不缓,没火气到和平平一句“吃了么”也差不太离。

随着这三字落下,灯盏里的烛火一晃,有人悄无声息出现在落永昼眼前。

他恭敬低垂着头,只看得见被支棱骨架顶起的面部轮廓,单薄得如同在骨头上披了层苍白的皮,即便黑袍□□形消瘦干瘪,也盖不住体内的澎湃力量。

少说是大乘巅峰,甚至…有可能是圣人境界的陆地神仙。

落永昼粗粗扫了一眼,估计出来。

若不是修为能与祁云飞持平或高过他,眼前的魔族,是决计无法瞒过祁云飞风雷剑气耳目,顺顺利利来到自己身边的。

落永昼声线依旧漫不经心,提不起精神般:“怎么,白天杀了小的,晚上老的就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