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误会(第3/5页)

他的剑真的动了。

这时候,穆七的心思倒是和在手里只剩下一道神魂的日部首领出奇重合一致。

他不是没信心打过落永昼。

但是他…他落永昼怎么敢?

身后是难保自身的徒弟,身前是虎视眈眈十万魔军。

他落永昼怎么敢?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出这一剑?

“没怀什么心思。”

那一剑如贯日长虹挑起半边的天幕,相较之下,落永昼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微起来,只有那股漫不经心的味道,依旧能把人气得暴跳如雷:

“你叫了我一句剑圣,你说我敢不敢?”

息城城门口,白云间弟子与魔族黑白两色泾渭分明对峙。

宴还问道:“你是既不让我们出城,还要限制我们在城内的举动?”

魔族的领头人觉得他简直是多此一问,根本不屑好生回答,只嗤然道:“对。”

宴还说:“很好。”

他性子像自己师父陆归景,一向亲和好说话,纵是门内普通的弟子,也没多少畏惧宴还的。

但宴还本质上,终究是个剑修。

他缓缓道:“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道。”

“我白云间弟子,从不受制于人。”

剑鸣迎着夜风怆然一声响,宴还已拔剑。

他身形如风, 剑光如雷奔,这一剑出得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魔族嘿嘿笑了两声,也迎掌对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两方人马想象中天雷勾动地火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恰恰相反,宴还和魔族一个举剑僵立在原地,一条腿还是抬着的;另外一个双手抬掌,浑身僵直不动,连脸上阴森的笑容也凝固成了可笑之态。

宴还和魔族当然不会在打架的时候故意笑场。

他们出手之际,灵力和魔息分别流淌在两人经脉中供给,生生不息。

却横空插进了一道剑气。

那道剑气并不霸道锋锐。

恰恰相反,剑光一点点的飘散在夜风里,如三月的柳絮杨花扬了漫天,还带了一点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温软味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一剑生情。

大约是被唤起了生前对这座城池的一点眷念之情,一城躁动的居民皆停下手中动作,面露迷茫之色。

被困在了这座城池七百多年,他们大多早就不记得自己姓什名谁,生前经历过什么,又哪些家人朋友。

只是全凭本能,日复一日机械而麻木地重复着生前做过的事。

实在不知道这样的存在有什么意思。

不过万幸的是,居民早已麻木僵化的头脑,也感知不到喜与悲,哭与笑,无需去思考这样高深的问题。

剑光寸寸分开,若说最初仅仅是一树柳絮,半院杨花,之后便渐渐地在飘洒纷扬的过程中一瓣瓣绽开。

像是飞了鹅毛大雪,纷落满城,又带着融融的一点光明。

剑光无声无息地融入居民体内。

他们面上茫然之色渐去,神智渐复。

七百多年的时光,足将石头的棱角也磨平。此处的居民早已没有什么枉死的悲伤,更多的是终于可以解脱的安宁祥和。

他们伸手接住更多的剑光,向剑光主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随即引渡进轮回。

终于可以摆脱这七百多年无休止无意义的重复。

一时间,息城所有的街头巷尾,皆有剑光似飘絮,皆有居民虔诚地接了一片,低头行礼,随即步入轮回。

照得这座城池又有些七百年前的安宁之意,而非先前那座处处诡秘,死气与疯狂一同存在的城池。

白云间弟子看呆在了当场。

他们大多年轻,修为不高,没见过几场大场面。

这满城剑光如灯,引渡数万百姓的画面,看得他们失去所有言语表述的能力,唯有泪水怔怔地流了满脸而已。

泪眼朦胧之中,他们看见了剑光中心的那个人。

白衣如雪,披风卷云,一抬头的光刺破黑夜,刺得人眼中更亮更疼。

他们甚至不用去费心思想。

普天之下,只有那么一个人,一把剑而已。

抬头是传世名画,拔剑是千古传说。

进可以一剑斩十万魔族,退也能一剑度化满城的百姓。

白云间的弟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跪了下去。

“剑圣!”

宴还激动喊了一声。

落永昼的现身实在是太天人降世,让宴还忘了他洛十六时种种不靠谱之处,激动间险些落下泪水。

落永昼淡淡嗯了一下。

魔族依然僵在原地。

不是他头铁,见了剑圣本人还能面不改色打算和落永昼来一场硬杠。

只是在落永昼渡了一城的一剑下,魔族气血翻涌,魔息逆流。

他毫无怀疑倘若此刻自己抽身疾退,必定魔息爆体而亡。

过了一刻钟,剑光黯淡下来,一朵剑光约莫对一位居民,居民皆已步入轮回,剑光自然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