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人(第4/6页)

楚王见她这样,大笑起来:“你看看你,说几句便这样拈酸吃醋起来,适才你不是也怪不谷来得不是时候?”

郑袖娇笑着正欲回答,却忽听得屏风之后传出“吱呀”一声,在这安静的屋中显得格外刺耳。

刚刚遭遇行刺不久的楚王反应极快,面上登时变了颜色,大喝一声:“谁!”

随着这一声喝问,自门外当即冲进三名手持虎牙矛的精甲护卫。

“啊!”郑袖被这阵仗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只见那屏风之后,隐隐露出一截衣角。郑袖一见,登时惊惧交加,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三名护卫呈包围之势快速靠近屏风,为首一人出其不意地执矛一送,随后三人一同冲了进去。

然而屏风之后空空如也,只有一扇窗户半支着。窗外秋色明媚,屏风旁搭着一件罗缎刺绣的轻纱长衫,此刻正被窗外微风拂起翩翩衣袂。

精甲护卫将那件轻纱长衫取下呈与楚王,楚王面色松弛下来。

彩月上前将瘫软的郑袖慢慢扶起:“娘娘受惊了。”

楚王略带歉疚道:“是不谷惊弓之鸟,惊吓爱妃了。”

郑袖面色苍白,手抚心口,勉强笑道:“只怪妾身没出息,大君之安危关系国之安危,再怎样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

随即她吩咐彩月:“还愣着作甚,快去泡一盅定气凝神的菩提桂圆露来,再让小厨房做些暖胃的莲蓉核桃塔和清口的豆沙菊花酥。”

随即,她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妩媚娇态,眼波盈盈地与楚王说笑起来。

子尚死里逃生借窗遁后,轻车熟路循一小径出了郑袖宫,在一假山之后匆忙将内侍宫服换成一身低调的贵服,随即正衣敛袂,昂首向宫门行去。看守宫门的侍卫见是王叔大人,皆恭敬屈膝相送。子尚眼皮也未抬一下,意态悠闲地负手踱出。

宫门外,一顶青呢小轿正等在墙边。子尚轻轻地钻进轿中,扣了扣边木,小轿便悄无声息地溜墙而去。

回到府中,子尚躲进书房,不顾茶气正热,连连饮尽两盏“庐州六安”,又着人将那换下的内监宫服在他的监督下一把火烧尽,这才感到胸腔里悬着的一颗心逐渐安稳平定下来。

正自庆幸自得之时,房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老爷,景颇大人在府外求见。”

“景大人!哈哈哈,真乃贵客!”子尚朗声笑着,信步走进客厅。

厅中一人穿着朱丹与石黄二色相间的窄袖蔽膝织纹曲裾长衣,头戴赭色箍形冠,腰间明晃晃垂着一枚白玉兽纹佩璜。如此张扬之色,正是景颇。

景颇正自赏着墙上一幅竹林御马帛画,闻声霍然转身,满面喜色迎将上来。

“子尚大人!”

两厢相对席坐而定,子尚着人看茶、焚香。片刻后屋内檀香萦绕,令人心神安泰。

品茶片刻后,子尚微笑着问道:“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闲话?”

景颇略带逢迎地说:“秋露渐重,漏夜更霜,大人日夜为大君为朝廷操劳,景颇心中大感不忍,特送来一样东西,还请大人笑纳。”

说着,景颇击掌数下。门外很快进来一位娇俏的女子,身上作侍女打扮,面上容色却是光华艳丽。她手中端着一方锦盒翩然行至子尚身前,将锦盒轻轻地置于小几之上,随后盈盈一拜,柔声道:“请王叔大人过目。”说罢,一双春水般的妙目蜻蜓点水般地睨了子尚一眼,媚态顿生。

子尚登时觉得浑身酥麻,脑中晕眩,目光自是落在这样一个妙人儿身上再也移不开了。他似是浑然忘了不久前在郑袖宫中死里脱生的情形,手上随意拍了拍锦盒,眼睛却只直直望着那女子,口中赞道:“果然妙极!”

那女子见他此状,不由“扑哧”一声轻笑出来,她娇媚地说:“大人,您还未打开锦盒,何来妙极呢?”

景颇在旁看得清楚,唇边不由蓄了一丝隐约笑意,随即面色微沉地上前斥道:“放肆!”

那女子顿失了笑意,慌忙跪倒:“萍儿愚昧放肆,万请王叔大人恕罪!”言罢,垂首不敢动弹,只是面颊微侧,可见秋水玉肌、香腮染赤,低垂的眉目之中一抹惶恐无助之色。

子尚心下大是不忍,忙伸手将她扶起道:“不过是心思爽快些,老夫岂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何罪之有,快快起来吧。”

一扶之下,只觉女子柔若无骨、薄衫轻衣,更是魂儿都要飞了。

女子面露娇羞,深深一拜:“萍儿多谢子尚大人!”随即轻轻退于一侧。

景颇适时将那锦盒打开,向子尚面前推了推,满面含笑地说道:“大人且看看这物件。”

“景大人见外了,你我同朝为臣,何来这些客套?”说着,子尚才将目光恋恋不舍地自萍儿身上移开,落在了那锦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