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2/2页)

“嗯。”

南雪低头,在她耳边说:“今晚我来。”

她声音很轻,乍暖还寒的天儿,说话时带起一阵薄薄的水雾,散在耳边,热流瞬间让她柔白的耳廓红透了。

汤面不一会儿被端上了桌。

高汤底,撒了香菜末儿,花生碎,一点红油铺散开,雪里红的碎末儿铺了一层在汤碗上。

闻一下,很香。

张姨在一旁休息,两人一面吸溜着面条,一面毫不顾忌地开始聊天。

“姐姐,想办婚礼么?

“不想,太麻烦了。”

“好。”

“去领证吧。”

“出去旅游么?”

“蜜月?”

“嗯。”

“只有我们?”

“嗯。”

“好。那就…清明后出发吧。”

.

这一年的春。

清明时节雨纷纷。

去扫墓。

灰蒙蒙的天,很冷。

舒予白载着南雪,停好车。

梅雨季,江南一带飘起一场雾似的小雨,笼罩着冷冰冰的墓园。近郊的地带,一片白色梨花开的旺盛,雨水滴落在花瓣上,湿漉漉的。

舒予白下车时,足尖微妙地一顿,她抬眸,看着南雪,试探地问:“我可以去么?”

她问的很谨慎。

去的是南雪父亲的墓地。

她们第二次“分手”后,南雪的父亲还是发现猫腻了,跟舒予白语重心长地谈了很久,意思是,她们都还太稚嫩了,南雪交给舒予白,他不放心。

他一直都反对的。

“可以的。”

南雪瞧着她,吻了吻她的耳垂,说:“我父亲…不反对。”

“嗯?”

舒予白惊讶地睁大眸子:“他后来,又说了什么?”

南雪低睫笑笑,眼底满是落寞和伤心。

“待会儿再告诉你。”

她看着远方的白色花树,下了车。

墓园里飘着雨。

天儿有几分凉。

两人在墓碑旁放了一束白色的小雏菊。

南雪撑着伞,不方便,把伞递给舒予白,跪下,在湿漉漉的墓碑前磕了三个头。

接着是舒予白。

南雪指尖轻轻扶着墓碑,看了许久,转身离开。

“姐姐,为什么要离开?”

南雪撑着伞,凉风撩起乌黑的发丝儿,下颌苍白的透明。

舒予白转身,去吻她,轻声说:“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宝宝,我爱你。”

“一直都是,从没变过。”

舒予白亲吻她的额头,脸颊微红,眼眸却温柔而认真。

南雪一震,深深看她,眼底闪过细碎的动容。

“现在可以说了么?”

舒予白揉揉她的脑袋,抬眸问,“叔叔走前,说了什么?”

父亲靠在病床上。

那画面好似还在昨天。

南雪看着远方,慢慢地回忆:

他说,“算了。”

“我的女儿,高高兴兴的就好。

说完就脖子一歪,断气了。

车一路往前开,灰色玻璃窗上,好似一幕幕无声的黑白默片。

两人在湖边停下,下车。

舒予白捏着铅笔,画下南雪,放下笔,轻轻拥着,去吻她额头,鼻尖,唇瓣。回去后,她把稿子细细地改好了,在素绢上,勾下细润的线。

执着伞的两人依偎着,落款:

青瓦长忆旧时雨,朱伞深巷依故人。

何时仗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乙巳年春,惊蛰,予白题于西子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