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青玉案(5)(第2/3页)

话里意有所指,公主脸上微微一热,低着头道:“下人打她那一巴掌,并非妾授意,回头,妾就将那丫头逐出府,是妾给郎君添堵了。”

晏清源手一伸,摸了摸她头发,只觉分外干燥生硬,公主发色偏黄,总有几分枯草似的观感,一根根的,不是一把子青丝,分的尤清。

这些年,无论用什么保养,也还是毫无起色,晏清源忽就想起了归菀,那一头好青丝,握在手里,又凉又滑,匹缎也不及,当初流离失所的,整个人困窘异常,也始终带着馨香之气,他走了片刻神,似在好奇,她怎么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清甜呢?

公主察觉出那只手,在自己发上逗留的有点久,以为是他有心抚慰,生出一股子柔情蜜意,心底不免高兴起来,轻声唤了句:“郎君?”

晏清源在她脸上一看,跟着笑了一笑:“打就打了,也不是多要紧的事,只是,公主身份贵重,跟她计较,失了自己身份。”他说的浑不在意,又点的清清楚楚,公主重脸面,不好拂他,只能委屈自己,一时甚不自在,便起身找了点事做,将那灯罩子换了个更素净的:

“这事,妾本不在意,可后来也听了些风言风语的,东柏堂,是郎君开府治事的地方,养着个敌国的姑娘家,让御史台的人知道了,”说着想到了崔俨,话头一转,“即便日后御史台掀不起什么浪花,可传出去,人多口杂的,对大将军的名声也不好,妾的意思是……”

“等等,你整日在府里,是哪个学了外头的风言风语给你?你说给我听听,都传出些什么来了?我倒不知呢。”晏清源治家向来严格,今日的事,是头一回,那丫头张狂的让他大开眼界,此刻含笑问公主,公主听得头皮一阵发麻,知道他有两层意思在里头,自己何曾听到外头什么?不过身边几个贴身丫鬟,时不时替她打抱不平,满腹的牢骚,因此,只得含糊一笔带过去:

“能是什么好话,郎君不听也罢,妾在想,既然郎君喜欢她,不如安置在家里,面也方便见,既然是在府中,外人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眼睛朝晏清源询证,晏清源仍旧是面带微笑,只是那微笑后头,藏着一丝冷淡,公主一颗心,又掉进了冰窟窿。

晏清源一时没有说话,只是往榻上闲闲一躺,目光扫着光影里的屏风,山水都近黄昏,朦朦胧胧,别有一番风致,很自然的,又想到归菀身上去,她不含愁时,眼睛清澈剔透,眼波一转,整个人都闪着光似的。可那副眉眼,总笼着如雾的哀愁,虽不大像往日那般爱哭了,水波却始终不散,盈盈春水,脉脉无言,被那样的眼睛看着,就像是瞧遍了千山万水。

他心中柔情顿起,将手在腮下一托,撑起身子,看着公主笑道:

“她么,还够不着进大将军的后院,公主也是思虑少了,难道臣的家里,就是这么好进人的?什么都要?你这是太看得起她,还是太小瞧你的夫君?”

听了这话,似乎将陆归菀贬得又一文不值,并不伤心的样子,再一思忖,晏清源确是很慎重这块的事,虽有五六个姬妾,无一不出身清白,野路子来的,一概不要。

而那陆归菀,早在寿春城,就被他随便破了身子,虽说弄了回来,不过还是看在生养标致的份上,再美的人,也断没有一直看不腻歪的时候,她如今身份再不是什么江左大家闺秀,自己若真跟这样的人计较,倒是如晏清源所说:

失了身份。

这几月来压的愁思,一下烟消云散,公主释然许多,眼前闪过归菀那张自己看了都动心贪看的脸,再想那副婀娜风流身段,整个人,玉做的一样,瓷做的一样,是个人,都要嫉妒又羡慕,心底又翻上了股酸涩。

却深知晏清源已将话说到这份上,她再纠缠,就是太不懂事了,于是,添了个建议:

“这样也好,只是我见她生的那副模样,其实也怜惜,等过个一年半载,郎君瞧着她再没什么意思了,可怜她无父无母的,指个人家,下半辈子,也算有个着落罢。”

晏清源并无异议,随口说了句“臣一切听公主安排”,公主听得心中又是一喜,这时又想起他那处伤,柔声道:

“这几日可要留心,暂不要沐浴了。”

她神色也跟着温柔起来,一低头的刹那,闪过几分娇羞的意思。晏清源一把将她拉在怀中,点着她鼻头说:“沐浴是可省,有件事,臣省不得。”

那暧昧的语气一出,手已经往裙子里探了,公主急的正色去阻他:“郎君今日受了伤,还是等养好了身体再,”说着面上也红了,余话不提,娇嗔看他一眼,“自己受伤了不知么?”

忽的一下,晏清源把人压到了身底,皱眉笑道:“臣哪里受的伤,公主不知么?”说着冷不丁攥她手,往自己底下直探,声音压的也低了,“臣这里可并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