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3章(第5/6页)

等拎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才后悔买多了,出租车根本见不着空车。再过几个月买辆便宜二手车开算了。成天去弄广告坐公车也费时间。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我会对开车萌发出强烈的欲望。

拎着东西费劲地往公交站走,一辆车在身边停了下来。弈叫我,我转过头,真是他。

我愣着。他旁边坐着上次买灯见过的女孩儿。他冲我喊:“上车,送你回去。”

我不知所措。后面有司机开始按喇叭,我眼中只看到他在说话,他旁边那女孩儿好奇地盯着我。我只觉得狼狈。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斜挎着包,因为东西太重,包已有从肩上掉下来的迹象。头发几天没洗,油油地贴在头上。一双皮鞋沾满了泥水。而他身边的女孩子年青美丽,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是清澈,弈喜欢的女孩子都有一双清澈的眼睛。我的眼睛里早已没有那种纯纯的清澈了呢。我只顾着胡思乱想,手上突然一松,东西已被奕接了过去,他不耐烦地说:“再不走,那些司机要跳下来揍人了。”

我一醒,果然后面司机已经不停地按喇叭,正骂人呢。我赶紧拉开后门坐上去。路上没有说话,我悄悄地偷看他。我有多久没见着他了?我模糊地想,上次他买灯看到过一次,又隔了两个月吧。这样在北京碰面算是机会多呢还是少呢?这四个月他都在北京吗?怎么和我想象的见面都不一样呢。一点气氛都没有,成了熟人搭顺风车似的正常。去年秋天,他还情意绵绵陪我去泰山,短短几个月呢。我茫然。突然听到他问我:“子琦,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不知道多走几次?”

“街上购年货的人太多,挤一次就够了。”怎么我的声音会这样平静?不带一丝异样?

弈没再说话。他身边的女孩子倒叽里咕噜打开了话匣子。她的声音很软,不是北京本地人。提了一大堆问题,我听见奕温柔地一一回答。

我看着车窗外迅速后退的行道树,还有戴着护耳骑车的人。不去听他们的对话。我和弈之间隔着前后排,却像隔着一个世界。

车里响起音乐声,是我喜欢的《生如夏花》,我怔怔地听着。

听朴树饱含热情的声音唱着:“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我在这里啊!就在这里啊!惊鸿一般短暂,象夏花一样绚烂……”

奕突然说:“子琦,你的手机?”

啊?是我的手机铃声。我回过神,手忙脚乱从包里掏手机。刚按下接听键,阿成的大噪门就传了过来。不好意思的往前面看。后视镜里似乎闪过弈的笑脸。“什么事啊?你到家啦?”我问阿成。他提前两天走,现在应该早到了。

阿成乐呵呵地说:“子琦啊,咱爸咱妈可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来看他们。”

我脸一红:“去你的,又来了。”想起那个玩笑,笑了出来。“回来带礼物呵。”

“没问题,咱爸妈做的好吃的统统给你们带回来。春节你真的一个人在北京啊?可怜。”阿成还在贫嘴。我不想挂电话,这样说话省得我坐在车上尴尬。又找不到话给他说。就拿着手机听阿成唠叨,看到车拐进小区,才挂掉。

拎着东西下车,礼貌地对弈说谢谢,和那女孩儿说再见。再不看他们,咬着嘴唇一步步往家走。我怕回头,我不敢回头。这是什么事儿啊,这便车搭得我窝囊。

晚上,我瞪着桌上的照片骂他:“人家说喜新不厌旧,你怎么这么不时尚?”我拿起照片抚摸他的笑脸,轻声对他说:“你真的不再笑着朝我走来了么?”

我找了个鞋盒。把他所有的照片都收了起来。桌上只有妈妈的照片,妈妈不变的慈祥。我对妈妈撒娇:“我一个人了呢,真的一个人了呢”。妈妈笑着说她会一直陪着我。我安心睡去。

突然间醒来。外面天蒙蒙亮,微微的蓝色。我一看时间,才凌晨四点。穿好衣服下床,走到窗边,外面房子檐边已一片雪白。碎小的雪花细雨般飘下,无声无息。

我瞧着,失声痛哭。这个飘雪的凌晨,我在租住的房间里一个人哭得泣不成声。

从那天遇到我送我回家,到春节结束,弈没有再出现过。

春节过去同事们陆续恢复上班。阿成果然带回来大堆当地特产分给大家。专门拿过一份送到面前,还是那句话:“子琦,咱爸咱妈特意给你做的呢。”

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大笑。

阿成继续努力:“咱爸妈身体还好吗?”

我认直地说:“我爸妈不在了。”办公室里气氛一下子僵住。

阿成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个,子琦,”我瞧他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好啦,我又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