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在下卫婕妤,一直在做梦(第2/3页)

她抬头去看那张脸,又似乎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上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眼睁睁看着皇帝坐在了她面前。

就像在那座荒废的宫殿里,她也是如此,坐在一张舒适的椅子上,冷冷看着被捆缚着的、无力挣扎的卫婕妤。

段西湘撩开衣摆坐了下来。

他没有看德妃,只侧着头观赏偏殿里袅袅生烟的香炉。

他的声音很冷淡,语气几乎听不出任何温柔。

德妃听见他说:“你似乎很喜欢皇帝。”

这句话似乎很有深意。

德妃便道:“陛下忘了……您忘了从前是多么宠爱我,您对我的许诺,您从前说过的那些话,您都忘得一干二净。忘得只剩下了卫婕妤一个人。您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少痛苦……”她哽咽着,也用尽力气去诘问一个帝王,“陛下现在,是要为了卫婕妤而问罪于臣妾吗?臣妾无话可说。”

段西湘仍然没有转头看她,他只说:“所以,你究竟是为了皇帝,还是为了你自己?”

德妃凄然一笑,她挺直着背应答:“臣妾是为了陛下与臣妾两个人!”

段西湘道:“为了朕,你将他一个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宫殿整整一十九日。”

德妃因这句话的措辞而笑得绝望起来,她说:“是。”

“陛下曾经给了臣妾太多太多……若您一早就说这迟早会被收回,臣妾又何至于如今还在奢求呢?人的贪欲虽说无穷无尽……但臣妾的贪欲,只是因为臣妾爱的是陛下,臣妾只在乎陛下。您从前一直都相信,相信臣妾待您比任何人都要真心……”

德妃声音极低地问:“为什么现在,您对臣妾什么都变了?”

段西湘站起身来,他似漫不经心般从身旁的剑鞘中抽出一把长剑。

这把剑应当许久没有用过,因为它倒映不出任何景象。

只有一盏烛光落在它的锋刃上,像冰冷的獠牙,锋利的月光。

段西湘居高临下看了德妃片刻,他没有应答这一句问话,声音亦较最初更冷了几分。

段西湘说:“你的手。”

那是很简短的三个字。

落在德妃的耳中,她愣怔了片刻,随后右手就像不受控制般被什么拽了出来,张开了五指,被死死按在地上。

无论她如何挣扎尖叫,她的身躯怎般避逃,那只手,都纹丝不动的,贴在冰冷的地面。

德妃隐隐预见了什么。

她睁大眼睛,只来得及看见剑刃拨迭而过的残影。

右手的掌心无端绽开一条极深的伤口,剜心刺骨的疼痛就像为了印证十指连心一般,在手指上再添一道新伤时,彻底让德妃流出了眼泪。

她趴在地上,看着那两条伤口似含苞的花朵在缓缓绽放。

段西湘同她说:“朕已看过,这两条伤口,较你刺他的,深了两分。”

德妃喘了口气,她似乎想要哭出声来,哭音滞在喉间片刻,忽然又转成了笑声。

她笑得几乎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那把剑其实是极为锋利的。

刺破皮肉时,尚不觉有多少疼痛,但自伤口传来的刺痛绵绵密密,不曾断绝,也就能让人几欲崩溃。

德妃趴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

那两条伤口,一上一下,却不约而同裂成相似的暗红深渊。

段西湘垂眸看了她片刻,突然俯身而下,慢慢道:“你似乎很喜欢皇帝,但那位陛下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德妃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面带惊惶地看着眼前的皇帝,眼睁睁看着,也没办法逃避听到的话语。

段西湘的声音很轻,他说:“不过你应该知道朕的名字,朕的名字是——段西湘。”

这三个字好似破开朦胧迷雾的所有烈阳,璀璨夺目到德妃见到迷雾之后的真实时,只能惨叫着尝试后退。

可她的手仍然不会随她的心意而动。

德妃彻底崩溃了,她又哭又笑,最后看了段西湘片刻,绝望至极地大喊:“不是那张脸……不是那张脸……哈哈……原来不是一张脸……不是一张脸……不是他的脸……”

她最后疯疯癫癫地被人拖了下去。

为了偿还那些零碎的,数不清的细小伤口,德妃是被人以相同的方法拖出偏殿的。

她绝望的喊叫传了很远很远,直到被关进冷宫,从此真真正正的——

不见天日。

段西湘回到了寝殿。

卫婕妤还抱着那件外衫、盖着被子,睡得浑不知今夕何夕。

他不知道夜色深了几许,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但睡梦里的卫婕妤偶尔还是会蹦出几句惊世骇俗之语。

就如同现在。

段西湘坐在床边批阅奏折时,突然听到卫婕妤大喝一声:“放开那个女孩儿!”

……

卫婕妤继续道:“警察同志,真的就是这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他不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