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前者贩卖自由,后者享受自由。(第3/4页)

所谓的漏洞百出只是迅速抓到了可以定罪人的警察眼里的,要不是发现了孙宏发手机里和诸焕的联系,谁能想到被抓的那么容易也是有问题的?

有时候最简单的也是最高效缜密的犯罪。

袁越很遗憾的摇头:“现在没有更多的证据。”

纪询又问:“我记得莫耐的一个狱友,叫张信有的,也是一个累犯,也和诸焕认识。查过他吗?他有没有医疗记录?”

袁越:“还没有。”

“他即使没病,也会做这门生意。”霍染因想起张信有那时聊起马路上自己追不上的车时的神情。他辛辣说,“他们搜罗的都是没有什么选择余地的人。没有余地,所以对活着的定义很低,只需要吃饱饭和呼吸,就算是活着。而另一群人对活着的定义很高,放肆,我行我素,挑战社会道德后依然狂妄的不愿被被秩序审判的活着。两种定义的差距促使了这门生意的诞生,以医院这人人都要去的场所为纽带,前者贩卖自由,后者享受自由。想必,这生意做的很红火,数量众多的供给方使自由可以像商品一样轻易购买,购买者因便捷变得不在意它,忍不住做出更多违背伦理的事,从而产生更多购买自由的需求,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霍染因说完这段话后,病房里的三个人都有些沉默。

最后袁越对霍染因和纪询转达了周局的慰问,让他们好好养病,不要仗着年轻不重视。并表示保健医院的事自己也知道了,是需要长久挖线的大案子,慢慢来,让霍染因放宽心自己会盯着。

宁市刑侦队,不能一个干事的负责人都没有。

袁越交代完,很快又上了火车,赶回宁市。

因为白天里的这点小小插曲很快过去,到了晚间,纪询和霍染因两个伤残人士照例一起再洗漱间里帮彼此清洁身体。

纪询先帮霍染因擦身体。

霍染因整个背部都受了重创,不能沾水,平日里,最多只能用热的湿毛巾擦一擦。

霍染因不能动前,是纪询帮忙,能动了之后,一些方便的地方就由自己试着动手,但肩颈、腰下,还是得让纪询搭把手。

浴室里雾气缭绕。

平日清晰的镜面糊成一片,只能印出两道模糊的轮廓。

霍染因的衣服脱去了,他靠在纪询身上,感觉到烧烫的毛巾搭在自己颈后,皮肤因之而舒张,但似乎又牵动了绷带下的伤口,引发一连串针扎一样的疼痛。

霍染因默不作声,只将头枕在纪询的肩膀,整个人半靠在纪询身上。

这几天里,这种姿势对于两人都习以为常,这个是最省力也最贴近的姿势。

他贴着纪询的颈,感觉到纪询脖颈中流淌的温度;他贴着纪询的胸膛,感觉藏在胸膛中跳动的心脏。

每次这样的贴近,纪询的气息就会在突然间被放大,侵占他感知所能蔓延的每个角落,外在的世界,所有担忧,烦恼,焦虑,都被排挤出去了,他只剩下纪询,只靠在纪询的胸膛。

这一次,这种结界似的静谧没有持续太久。

纪询开口说话:

“今天很痛?”

“……还好。”

热毛巾擦拭过白色的肩,缺乏血色的白皮肤已经越发像雕像般素白,美则美矣,还是缺了分活气。

纪询屈指叩叩霍染因的肩膀,这宛如雕塑一般的躯体,正细密的颤抖。

“骗人,这里疼得都控制不住地在抖了。”

“你不痛?”

“应该没你疼吧。”

霍染因的视线先落在纪询中枪的右臂上,接着是纪询烧伤的左手。

两人越发默契了。纪询都不用瞧着霍染因,就知道霍染因在想什么:“右胳膊说不痛不可能,咱们谁不知道谁,我就不充硬汉了;但左手确实不疼,就是烧伤,都快半个月了,差不多完全愈合,就是看上去还有点丑。要是实在疼得厉害,我早雇佣护工来给我们擦身体了……”

“你不会。”霍染因揭穿他。

“我怎么不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不能一直脏着……”

“你舍不得别人看我。”霍染因说。

他寻常的声音在这雾气缭绕的小小洗漱间中,带了回音似的响,响在纪询耳朵中,敲得他心跳漏了一拍。

“……今天的水温是不是高了点?”

“嗯。”霍染因。

“那我调低一点温度,降降温。”

“你就只会用冷水来降温?”霍染因反问。

“……”

“做吧。”

霍染因舔了舔唇。他的唇不知是因为缺水还是因为失血而干裂泛白,如今被唾液一润,便润出淡淡的红。

“用手……”他说,“我来。”

雾更大了,似乎也抖起来。

水声淅沥沥的,洗漱间里一直安静,半点人声也没有,在叫人怀疑里头究竟有没有人的时候,一声极其压抑又似乎极其愉悦的闷哼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