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八章 冷冻工日记。(第3/5页)

“曹航死了。”

“啊……”二副发出了一声勉强的叹息。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龙哥义正词严。

“话不能这么说,”付格阴阳怪气,“两人在街上打了一架,各自回家,七八天后有一个人突然死了,这真的怪和他打架的那个人吗?”

“凭什么不怪?”水手呛声。

“哼,”付格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谁知道是不是他身上有什么病,又或者他家里人下了什么黑手!”

“你是什么意思?!”水手们暴怒。

付格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啊。

他在说,要么是曹航本身有病,要么是我们对曹航下了黑手,总而言之,不是他们的错!

我抓紧佛珠,真是强词夺理,佛祖有灵,现在就该劈道雷霆下来,把这妄言的疯子给劈成焦炭!

“好了好了,都别闹。”二副不悦说,“付格,你少说两句。你们大家,也不要太焦急,不管怎么说,曹航确实不是当场就死亡的。依我看呐,现在说谁谁是凶手,还太早了,对不对?首先我们不是警察,不能给谁定罪;其次我们不是医生,不能判断谁是怎么死的。”

水手们当然不认同这种说话。

管理层摆明了就是要拖时间,这可不是今天闹事明天去警察局的事情,而是一趟航程半载一年的事情,‘拖吧,拖吧,只有要拖够了时间,等大家的激情消褪下去,没有人会再节外生枝,这事儿也就含含糊糊过去了!’。

他们想要强闯三管轮的房门,可是管理层还是死死地站在门前。

“砰——”

一声枪响。

船上唯一一支猎枪,响起了声音。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佛祖……佛祖也不如猎枪啊。

1976年4月15日

三管轮被牢牢地看在房间里,被保护在房间里。

付格也被关进了房间里,管理层的说法是,“行为失当,回房反省”,但是所有水手们都明白,之前夜晚打架时候,林小刀被关,付格不被关;后来食堂公审时候,曹航倒地,付格还是不被关;现在突然被关,无非是对付格的又一重保护而已。

从龙哥以下,每个人,每个水手,都板死着一张脸。

他们恐怕一眼都不想再看见管理层。

但是他们依然得为管理层的人,擦拭甲板,收拾房间,清洗衣物……

今天,又有水手被呵斥了。

因为衣服没洗干净。

曹航进了我的冷库。

我每天进出冷库,都要握紧佛珠,念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幻想着佛祖,以取代曹航那张鲜血横流的苍白脸庞。

偶尔我也幻想霍小姐,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在漆黑的所有人都已经入睡的夜里。

曹航的脸是罪,霍小姐的脸也是罪。

有时候,佛祖掩盖不去的罪过,反可以用罪过掩盖。

1976年4月16日

付格死了。

被人毒杀于房中。

本人余海,承诺本页日记均为本人书写真实内容,特此说明。

*

纪询看着面前的尸体。

尸体有点恐怖,正跪在停尸床上,张着黑洞洞能直通地府的嘴巴,朝前伸出的两只手,像是两条完全失去了水分的枯枝,上边还放着一条舌头。

他就这样盯着纪询,将舌头递给纪询。

不过,舌头当然不是要递给纪询,而是递给妈祖的。

纪询抓起阿汤的手指,按在手机功能键上,将黑屏的手机重新指纹解锁后,滑了滑手机,继续观看死亡现场的照片。通风管道里的大礼包真是个大礼包,不止送了一把满子弹的枪,还附赠案发现场清晰照片,以及万能房卡,可以说,该补充给纪询的消息和道具,都帮纪询给补充全了。

两个现场,两个死人,一具尸体,一点残留在甲板上血迹……

纪询牙尖磨了磨。

他拿着手机打光,认真地看林老板颈上的勒痕。

仔细看的话,青紫勒痕上,有固定菱格状的纹样,它不是很明显,很容易看漏。

纪询回忆了一下客房里常见的那些可以充做绳子的布匹、领带之类的东西,似乎没有这类花纹,它更像是某种编织绳。

但是这个宽度,大约0.4-0.5cm的编织绳,他刚才偷偷的用手机拍了些厨房、冷冻库、过道里的绳索,没能看到类似的纹样。

最后他把目光落到电线上,这个宽度,和电线最接近,再加上纹样,最接近又最易取得的,就是手机充电的数据线了。

这就有些奇怪了。

上船的时候,所有老板都会被没收手机,手机都没有了,数据线就更不可能会有人携带。数据线只会留在船上,被这些有需要用手机的——比如保镖——掌握。

“唔……”突然一声轻微的呻·吟在安静的停尸房内响起来。

纪询从思考中醒来,发现躺在旁边的阿汤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