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惊蛰(第2/4页)

夏青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楼观雪动了下唇,无声说,过来。

这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摘星楼外春雷隐隐,蛰伏在黑紫乌云里,闷热又潮湿。

犹豫了一会儿,夏青还是飘了过去,飘到了楼观雪旁边,一脸“你干什么”的不耐烦。

楼观雪手指执起一只金樽,抬袖借着喝酒的功夫,压低声音笑道:“叫你过来看清楚点。”

夏青冷冰冰:“都说了,我不感兴趣。”

楼观雪:“你会感兴趣的。”

夏青心生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这个预感就成了真。

楼观雪继续用那种慢条斯理的声音问他:“夏青,你猜引恶鬼上身的阵法要怎么弄?”

夏青的表情僵硬,直直盯着他,嘴里的脏话差点骂出来。

楼观雪唇角一扬:“书说用童男童女血祭,我猜幼鲛也可以。”

夏青大脑瞬间被点炸,暴躁:“我不想上你的身!我再说一遍,我不想上你的身!楼观雪你有完没完!放了他们!”

楼观雪靠着床榻,别过头闷声一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玩的笑话。

他这一笑,跪满整殿的鲛人瞬间毫无血色。

夏青也是气得发懵。

这个疯子,这个变态。

楼观雪将杯中酒饮尽,放在一旁对老太监说:“把孤前些日子得来的那只雪狼带上来。”

老太监脸皮子堆出笑意:“遵命。”

夏青咬牙切齿:“楼观雪!”

咚!

楼观雪面无表情,突然发作,把手中的杯盏扔了出去——

直直擦过跪在最前方红衣鲛人的眉心。

金樽脚锋利冰冷,瞬间划出一条血痕来。

酒盏滚落地上发出极响的声音,刺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那个鲛人瑟缩一下,鲜血流满了脸,张嘴,已经被割了喉舌的嘴却发不出惊呼。被驯化的极为乖顺的眼眸不染纤尘,惶恐又害怕。

夏青也被搞愣住了,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

楼观雪垂眸,对上那个鲛人的眼,唇角极缓、极慢地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传闻里鲛人一族曾是海洋霸主,生性暴戾,纵横大海,以雪狼为食。恰好前些日子孤得到一只雪狼,今夜赏给你们,莫要让孤失望啊。”

海洋霸主,纵横大海。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带笑,听不出情绪。

这时老太监已经招呼着几个带刀侍卫,扛着一个三米高的大笼子走了进来。

黑色铁笼里关着一头雪狼,毛发上全是血和污秽,身躯庞大如一座小山。现在处于凶残狂暴的状态,喉咙里发出呜呜低吼,獠牙撕咬着栏杆,兽眼一片血红,充斥着饥饿、贪婪和杀戮。仿佛只要一开笼子,这头狼就能冲出来活活将人撕碎。

老太监笑得褶子堆叠,讨好地说:“陛下,按您的吩咐这头狼已经饿了足足十天。”

楼观雪颔首,淡淡道,“嗯,把笼子打开。”

老太监再次谄媚点头。

夏青冷着脸抿唇站在一边,上次他过来只看到舞女跳楼的一幕,没有看前面发生的事。现在身临其境看楼观雪杀人,除却血液冰冷,就是莫名其妙的烦,从骨子里灵魂里涌出来的厌恶。

兽笼打开的瞬间,雪狼猛地往外冲,眼睛滴血般贪婪饥饿看着外面跪满地的鲛人。只是它脖子上捆着一根链子,喘着粗气、磨牙允血,怎么也出不了笼,困兽挣扎,在原地暴躁抓地。

跪在地上的一群幼鲛察觉到危险,脸色苍白如纸,瑟缩在一起,连求救都发不出声。

“让他们进去。”楼观雪坐在榻上,依旧是散漫矜贵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残忍异常。

“是。”

太监在他面前是一副奴颜婢膝样,转身面对那群鲛人马上又换了脸,细眼布满阴桀和兴奋、指挥着侍卫:“快!给我把这群贱奴都扔进笼子里!”

侍卫们人高马大,轻而易举擒起了少年鲛人瘦弱的手臂。

恐惧到达一个顶峰,鲛人的理智断线,疯了一样开始逃窜。被擒住后双腿拼命挣扎,可张嘴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眼泪从眼眶流出,砸在地上,没有成珠依旧滚烫。

侍卫们瞬间愤怒。

“还敢跑?能死在陛下眼前是你们的荣幸!”

“卑贱的孽畜!不知好歹!”

“畜生!”

宫殿兵荒马乱,尖叫和怒骂乱混做一块。

闷热的三月春,潮湿的风卷着檐角下的铃铛“叮叮叮”响。

第一个被扔进笼子的是那个被楼观雪用杯盏砸破脑门的幼鲛,鲜血和疼痛模糊了他的理智,于是连逃跑都比其他人慢了半拍。幼鲛们从出生开始就由人专门驯养,久而久之已经完全丧失了生存能力。

还没等夏青反应过来,

那幼鲛就被雪狼活生生咬下大腿一块肉来。

“呃呜呜呜呜——”红衣幼鲛扬起瘦弱的脖子,发出濒死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