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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夕可能是真饿了,呼哧呼哧地就吃完了,当时寝室就我们两人,姚文夕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我感觉出来她挺感激我给她打饭的,她这人平日就是嘴巴不饶人,但我知道她心眼特好,仗义,不矫情。吃完饭她一边抹着嘴巴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问我:“最近怎么没看到芳菲来啊,以前每个星期她都要来一两回的。”

“哦,她要订婚了,最近可能有些忙。”我实话实说。

姚文夕眼睛瞪得溜圆,“订婚?你说是芳菲要订婚?”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姚文夕瞅着我,先是没吭声,过了会儿忽然问:“你觉得你了解芳菲吗?”

我诧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怎么说呢,”姚文夕挠着睡成鸡窝状的短发,比我还不自在,咕噜着说,“我昨晚在酒吧里看到芳菲了……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个男的……刚好我们这帮人里有个姐妹认得那男的,叫阿昆,说他是专门混酒吧的,就是,就是……你懂我的意思吧?”见我一脸呆傻,她急了,直接嚷道,“哎呀,就是吃软饭的啦,这下明白了吧?呆,你真是呆……”

我吞了口唾沫,眼巴巴地看着她,“后……后来呢?”

“后来?什么后来?”姚文夕眨巴着眼睛,直晃脑袋,“没后来啊,我们各玩各的,芳菲跟那男的在舞池里蹦跶,我们在包间喝酒。四月,我知道你疼芳菲,可是我还是想提醒你,别把芳菲当孩子,她不是孩子了,听我那姐妹说,她经常在酒吧看到芳菲跟那个男的……怎么说,就是那个啦,嗑药……”

我目瞪口呆。

“我说了你可能不太懂,那种场子里混的人十有八九都沾那东西,带劲儿,所以你说芳菲要订婚了我就很……很那个……哎……你要我怎么说,这磕磕巴巴的我说不惯!我就是想提醒你,多管管你妹妹,不是要你管她平日吃什么穿什么,是要你管她……”

“你看错了吧,芳菲不是这种人,那种地方她不会去的。”

姚文夕愣了半分钟,举起手,“好好好,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行吧?OK,忘了我跟你说的这些,我拉屎去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去吧。”说着跳下床,砰的一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我却坐着没动,根本动不了,脑子里嗡嗡的,一片空白。

我无法想象这件事情,因为根本没办法想象,我固执地认为是姚文夕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酒吧的人那么多,光线那么暗,要看清一个人哪那么容易。我知道自己一直就有自欺欺人的毛病,每次在遇到难以接受的事情时,我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不是这样的,应该是那样的云云。所以对于姚文夕跟我说的这些,我本能地先替芳菲否认了,这的确是一种本能,我爱芳菲,我本能地想要保护她。

但是两天后,我跟芳菲一起在外面吃饭,我还是闪闪烁烁地点了下这件事,果然,芳菲也否认,连连摇头说她绝对不可能去那种地方,跟那种人鬼混。“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阵子都在忙订婚的事,哪有时间去酒吧啊。”芳菲露出很委屈的样子,撅起嘴巴,“你别听姚文夕乱讲,根本就没有的事情。”

“没有就没有嘛,姐姐相信你。”

可是说完这句话我的心整个地沉下去,因为刚才我根本没讲明是谁在酒吧里看到她的,只说是个熟人,那么芳菲如何知道就是姚文夕呢?

“姐,你怎么了?”想来我的脸色不大好,芳菲很担心。

我长长地叹口气,“没什么,芳菲,不管你有没有去那种地方,姐姐始终相信你还是原来的芳菲,是我的好妹妹。所以你也要对得起姐姐对你的信任,不要让我失望,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明白吗?”

我不记得芳菲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但此后我们再没有提起这件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本能,我直接在脑子里PASS掉了这件事,芳菲继续忙订婚,我也忙自己的毕业论文,慢慢地就真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了。

多年后,我的一个心理医生朋友称我的这种主动PASS心理是强迫症的一种表现,“你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朋友帮我分析,“你总是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好的事情,按我们通俗的说法,就是自欺欺人,不肯面对现实,你的症状还挺严重呢。这种症状的形成跟你过去的生活经历有很大关系,你受过刺激或者伤害,就对伤害有抵触情绪,所以当你预知某件事可能对你造成伤害时,你的大脑潜意识就会自动过滤掉或者淡化那件事,不去想,不去听,即便是事实摆在你面前,你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我当然死不承认,结果朋友说:“你看,你这就是典型的强迫症,你明明知道我讲的是真的,却条件反射地把我给你阐述的事实给PASS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