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心跳(第3/5页)

妈妈就是这样给他加油助威,一直用期望的目光守候在他身边,温柔地驱散永远萦绕在他头顶上的不自信。

幻想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在他耳边大声环绕。

“航航快跑!”

“最后一圈了!”

“我儿子真棒!”

盛奕不顾一切迎着雨奋力提速,超越了前面的对手。

忍着快要炸开的肺,盛奕用惊人的毅力超越了前面的最后一位对手,在人群的欢呼声中第一个冲出了终点线。

他撩起湿透挡眼的额发,撑着膝盖剧烈喘息着抬起头茫然寻找。

头上的雨被雨伞遮住,一块浴巾披到他肩上,“漂亮。”

盛奕缓缓抬头,恍惚间看见了他寻找的明亮笑容。

荣裕朝盛奕伸出手想拉他起来,忽然被盛奕扑过来紧紧抱住。

拥抱的力度大得让他整个人怔住。

“可以叫我一声吗?”盛奕哑声请求。

感受到落在肩颈上和雨水温度不同的水滴。

荣裕的肩膀僵硬了一瞬。

荣裕迟疑地抬手,在怀里人背上拍了拍,低声叫他:“航航。”

盛奕在他的肩膀上埋头了好一会儿,长长呼出一口气,笑着松开他,神情看不出异常,“听到你的加油了,好大声。”

荣裕刚才只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

这次荣裕没有解释,他观察着盛奕明亮的眼睛,低低“嗯”了声。

那天晚上盛奕发了高烧,朦胧地半眯着眼,一直在混乱地呢喃着梦话。

荣裕给他换了冰袋,坐在床边担心地看着,撑着床俯身靠近去听。

盛奕干燥的嘴唇微动,声音哑得几乎说不清,“妈妈……”

慢慢直起身,荣裕把手覆到盛奕滚烫的脸颊上。

他微微皱起眉,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周末晚上,荣裕提前去画室门口等待。

盛奕抱着向日葵沉默着走出来,看见门外的人,收起眼里的低落情绪,笑问:“怎么来这里?”

荣裕看他片刻,拉住他的手,把他带上车。

顺从地坐上车,盛奕也没反抗,还是笑盈盈的:“去哪里?要出去玩吗?”

荣裕看着盛奕明朗活力的笑容,认真说:“航航,你需要接受心理疏导。”

盛奕愣了下,眼里的笑意渐渐散去。

他的视线不安地晃了晃:“我没事……去看心理医生干什么。”

荣裕把盛奕的手握得紧了些,温声说:“去试一次,好吗?你会好受一些。”

“我真的没事。”盛奕强笑着说,但无意掩饰的话还是暴露了心里真实的想法。

他看着手里的花,低声说:“这都过去多久了……”

“说话。”荣裕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

不想荣裕为他担心,盛奕最后还是被荣裕带去了精神科。

为盛奕治疗的医生,就是后来荣裕的导师王思哲。

王思哲单独和盛奕聊了一个多小时。

荣裕在诊疗室外面靠着墙等待。

问诊结束,王思哲走出来,神情凝重地单独对荣裕说:“幸好你发现得及时,你的朋友初步诊断为微笑匿性抑郁症。”

荣裕并不意外,他查阅了许多心理学方面的资料,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测。

王思哲说:“微笑匿性抑郁症的临床表现为内心深处极度痛苦,却为了应对社会交往避免亲近的人担心,习惯用强颜欢笑掩饰痛苦。根据刚才沟通,我认为是母亲去世和与亲人关系破裂,还有被父亲从童年时期开始长期的精神压制导致的。需要接受长期规律的治疗才能有好转。”

荣裕垂下眼睫默了默。

他看了眼在诊室的沙发上坐着发呆的盛奕,问:“他愿意接受治疗吗?”

“他很在意你,不想让你为他担心。”王思哲说,“他有接受治疗的意愿。”

那天之后,荣裕每周都瞒着父母陪盛奕去精神科接受治疗。

一开始疗效并不明显。

盛奕对母亲的依恋比他们想象得要深。

这种过度的依恋,和他父亲的精神压迫有很大关系。

因为从童年时期开始,盛奕就一直把母亲当做躲避父亲贬低训斥的守护者。

母亲几乎是盛奕所有安全感的来源。

所几即使父亲不再继续对他进行精神压迫,母亲的离开还是严重地加深了盛奕的心理问题。

几次治疗后,王思哲发现了盛奕身上新的问题,叫荣裕和他单独谈话时问:“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荣裕怀疑地愣住:“这种情况,不是发生在绑匪和人质之间吗?”

王思哲坐在皮沙发上,对这个孩子莫名满意,点头微笑说:“一位叫奥利弗·詹姆斯的心理学专家延伸出了新的理解,他称之为后世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荣裕:“后世?”

王思哲耐心讲解:“后世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发生在儿童和双亲之间。这个理解认为,当儿童想要寻求安稳的生活环境,就会对双亲生出肖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