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变故(第5/7页)

她所熟悉的,是那个温和体贴的儒雅少年,是风度翩翩的俊逸公子,却不是身登九五的至尊帝王。

男人的心总是善变的,更何况是帝王之心?

自己这个棋子纵然重要且宝贵,但兴许他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已经有了更好的法子,就算没她也没关系了。

他这回是当真厌弃她了。

跟来的臣子眼见一件宫闱大案就要拉开序幕,个别胆小的已经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颔首低眉打定主意绝不掺和。

万离桢打量一下面前的情况,蹙眉道:“陛下,臣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皇后娘娘乃是温氏全心培养的嫡长女,自当事事以家族的训诫为先,断不会做出此等有辱皇家、有辱陛下的事来。这件事情,也许是个误会……”

慕仪几乎要冷笑出声。万离桢这话说得真有水平,表面上是在为她求情,然而那句毫无力度的维护带出的意思,却是慕仪做的事情都是家族教唆。今夜她如果坐实了这个私通外臣的罪名,恐怕连温氏都脱不了干系。

更不要说,温氏这个话题如今根本就是姬骞与她之间的禁忌。

果然,姬骞闻言唇角微微下抿,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不愉快的表现之一。

他看向慕仪身后的瑜珥,“你不是在席上伺候太主么,怎么会在这里?”

瑜珥神色坦荡地回道:“回陛下,奴婢是奉了太主之命,来灼蕖池为她折一支芙蕖。”

姬骞转向临川大长公主,对方颔首应道:“确实如此。孤听瑜珥说了今年灼蕖池的芙蕖花期甚长的事情,一时起了兴致,便让她为我折一枝回去。”

“既是折芙蕖,怎么会跑到二楼去?”静昭容一脸不信,“难不成爬高一点倒更方便折花了不成!”

“回昭容娘娘,奴婢来得匆忙,到了之后却发觉没有带装芙蕖的东西,于是打算去听雨阁中取一个瓶子,这才上了二楼,可谁知到了二楼却看到……”

“看到什么?”

“……却看到骠骑将军藏在里面!”

此言一句,一片哗然。众人似乎此刻才看到江楚城一般,纷纷把视线投向他。

“奴婢大惊失色,又听到皇后娘娘与瑶环居然也进来了,说是娘娘的轿辇坏了,来这里稍事休息。她们见到奴婢和骠骑将军也很惊讶,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就听得陛下已带着人过来。然后,便是您看到的情况……”

静昭容一脸不屑,“撇得倒是很干净,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自然得问问另一位当事人。听听他说些什么,也许事情便清楚了。”万离桢不紧不慢地开口,“敢问骠骑将军,今夜为何孤身前往这听雨阁?”

一语既出,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方才皇后那边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听江楚城的分辩了。

比较下来,他的分辩才更加关键啊!

江楚城道:“确如这位女史所言,下官与皇后娘娘只是在听雨阁偶遇。”

万黛秀眉一挑,讥道:“骠骑将军是耳朵不太好吗?大司马的话你可听清了?他问你,‘今夜为何孤身前往这听雨阁’。”

江楚城却没有回答,在万黛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忽地朝姬骞跪下,稽首拜道:“陛下明鉴,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与皇后娘娘确实只是在此偶遇,绝无任何私情。然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请恕臣不便告知!”

众人听了他这番答复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一个将军,在皇宫内廷肆意乱闯,惊了皇后娘娘的仪驾,还被人认作是有私,如今大家询问他为何会出现在此,他居然说他不便告知!

这是在求死吧?是吧!是吧!

他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也就罢了,可这般行为,又将皇后的清誉置于何地!

因着一种奇妙的预感,慕仪从一开始就料到江楚城不会坦诚,可纵然有心理准备,此刻仍觉得心头一阵发寒。

姬骞凝视江楚城良久,方缓缓道:“既然孟皋你把这件事情说不清楚,也罢,朕便给你时间。来人,将骠骑将军锁拿起来,朕回头再慢慢问他。”

“至于皇后……”姬骞没有看慕仪一眼,只是平静道,“朕见你最近身子似乎不太好,想来是前几日太过操劳的缘故。从明日起,你便好生在长秋宫歇息吧。”

慕仪想起几个月前,她遭到戚淑容指控时,他也是这么处置的她。但她知道,这回没这么简单收场。

“宫中的一应事务,朕看从前惠妃就处置得挺好,便交给她来管吧。不过她近日身子也有点不好,万贵妃得空还需从旁多加协助。明日便让六尚局的女官们去毓秀殿听惠妃的训诫。”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

众所周知,后宫从前名义上是皇后主事、万贵妃与温惠妃协理,然而皇后娘娘在控权方面十分在行,后宫众人日常起居的一切事务皆由殿内省和六尚局等官署负责,而这些官署的主事无一不是诚心效忠于皇后,是以万贵妃虽名义上有着协理六宫的名号,却根本无法真正从她手中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