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盏茶•红绫烬(第5/27页)

南树哼了一声,抽出被南信子拽住的衣袖,提高了音量道:“我喝了,我就喝了,怎么着吧!你平日里笑我不喝酒不逛牡丹阁不够男人,这回我喝酒了,你又训我,你还是不是人?”

姐弟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边说着边跨进院子里。初春三月,南府的风信子都开了,粉色白色满眼是春色,微风正熏。

南信子接过郭嬷嬷递来的白色汗巾,不顾自己额上的汗珠,将南树按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居高临下狠狠地擦着他的脸道:“我怎么就不是人了?”一边使劲擦着南树的脸,一边又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珠,没好气地说道,“喝酒归喝酒,喝完酒了自己骑马回来,也没个下人照应着,摔着磕着怎么办?”南树虽然说不过南信子,但是听了这话,觉得姐姐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于是也不顶嘴,默默地坐着仰着脸任由她擦着。

南信子见他终于乖了不再顶嘴,接着念叨道:“你说你从小,骑射打猎样样不如我,没有个男人样子,也就这张脸和我比较像,若是磕着碰着了,哪还会有姑娘看得上你!”

南树一听这话酒气冲头,抬手推开南信子为自己擦脸的手道:“我才和你长得不像哩!”

南信子今儿心情大好,也不与他计较这个,接过郭嬷嬷递来的热茶,吹了吹递给他道:“好好好,你长得自成一派,好了吧,来,喝口茶醒醒酒。”

南树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自成一派”的定位很满意,接过茶杯喝了几口,叹了口气道:“姐姐,要么你就放过何凌苍吧,他也不容易,你们俩性子相差得太大,以后……”话音未落,南信子便将汗巾一把扔在了他脸上,南树捧着茶杯一脸错愕道,“我……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南信子脸色不大好看,俯身用食指戳了戳南树的额头道:“我看你这些年和何凌苍鬼混的时间太长了,胳膊肘已经没法往家里拐了吧?你可要看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你亲姐姐。”

南树挺起胸脯,掷地有声地说道:“可他是我的兄弟!”

南信子惊愕地看了他一眼,转眼笑了笑,不屑一顾地说道:“对了,爹爹来信了,说信子花开他就回来主持我的婚礼了,你方才那话待爹爹回来以后,一字不落地再说一次?”

听南信子这样说,南树倏地从石凳子上站起来,因为喝了酒,脸色更红了,道:“你明知道我这样说会被爹爹打死的,还要我说,是什么道理?”

南信子踱回到南树面前,眼里含着笑意,认真地问道:“你这话说得太懵懂,姐姐和你讲过道理吗?”

南树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没有。”

南信子见他这副模样,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喝了口茶,缓了缓道:“你那何兄弟,没有告诉你,这婚事是他求来的吗?”

南树立刻答道:“没有。”一顿,恍然大悟,惊诧万分地看着南信子的脸道,“什么?你说什么?是……他主动求来的?”

南信子无辜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疯了疯了。”南树念叨了两句,然后幡然醒悟,指着南信子道,“你骗人,哈哈……”

一边垂手而立的郭嬷嬷补充道:“是真的。”

郭嬷嬷是把这对兄妹一手带大的老人,平日里任由这姐弟俩打闹玩笑,她自岿然不动,但只要一开口大家都会信服。南树听郭嬷嬷这样一说,笑声戛然而止,在风中有些凌乱。

南信子见他这副样子,大厦将倾还要给上一脚的态度道:“对了,当初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和何凌苍结下梁子,你那兄弟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如此说来,还是你一手促成的。”说罢起身哼着小曲儿颠儿颠儿地走远了。

诚然,南信子与何凌苍,是有过旁人看来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这梁子的的确确是因为南树结下的。南树此刻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半晌,抽噎了一声。

南信子五岁那年,正式成为长安书院正大光明的女弟子,这样的殊荣,都是托了她爹的福。

先说这个长安书院,乃是朝廷为了恩典臣子,由皇家创办建立的一个书院,除了皇子们,朝中大臣、有功之臣、民间顶级富商的儿子们,经过筛选后都可以有幸来此读书。

再说这南姓一族乃是华夏大族,三代武将。南远山的祖辈都是战死沙场的英雄,南远山从一出生就注定要成为保家卫国的将军。在接下来的人生中,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前线厮杀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