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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全然肃静,山下却似乎更加混乱了,威严荡然无存。那名僧人拥有区区国家地方警官的警部补根本无从对抗的十足压迫感。

  

  “贫僧是本寺贯首圆觉丹。”

  

  “你、你就是……”

  

  所谓高僧,真正就是此种风貌。分不清是开是阖的眼睛并没有特别注视着哪里,却震慑着他所面对的全世界。

  

  但是那压倒性的无言压迫似乎首先击中了慈行。

  

  “猊、猊下(对高僧的尊称),您为何亲临此处……”

  

  “慈行,这是何等丑态?丢人现眼。对警方太无礼了。”

  

  “可、可是……”

  

  “不许辩驳。山内的行持紊乱,是监院之不周;僧人之纲纪紊乱,是维那之不周。将之归咎于外来宾客,这是何等欺瞒!”

  

  觉丹缓缓转头。

  

  然后开口:“哲童,对慈行与佑贤各打十下罚策。”

  

  哲童原本站在最后面漠然旁观,但他对于突然的指名亦不惊慌,也不回话,缓慢地走到正中央。

  

  这是意料之外的发展。我们自然不用说,就连山下等警方也完全插不上话,只能杵在原地看着。

  

  哲童看起来比昨晚更加魁梧。今天他穿的不是作务衣,而是法衣,将袖子卷起,以带子交叉斜绑起来。那异样的外貌完全就是个凶猛的野和尚。

  

  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扁平的木棒。

  

  那叫做警策,是用来警醒修行僧的棒子。

  

  慈行和佑贤露出带有几分悲壮的表情,默默地坐在雪地上,略微垂首。

  

  怪僧哲童首先站到慈行正后方,将警策放到他的肩口上。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哲童的脸。他的脸很长,额头突出,凹陷的眼框里的瞳眸没有光辉,除了鼻翼翕张之外,近乎面无表情。从他的脸难以看出喜怒哀乐。

  

  哲童无言地高举警策,狠狠地挥了下来。

  

  一道有如打在榻榻米上的钝重声音响起。

  

  慈行一礼。

  

  “呃、喂!住手!又、又不是处罚小孩子,何必打人!”

  

  山下似乎完全无法认清状况,想要阻止,却被益田拉住了。

  

  “干什么阻止我,益田!喂!不可以使用暴力!贯首,不可以使用暴力!立刻叫他住手!”

  

  就在山下嚷嚷的时候,警策又挥下了两三次。

  

  使尽全力,毫不留情。

  

  “喂,你听到没有?民主社会里不能使用暴力解决问题!不管犯了什么样的罪,都不能够体罚!叫他住手!”

  

  “肃静,会分心。”

  

  “啥?”

  

  “这不是体罚。”

  

  “这是体罚啊!是体罚吧?”

  

  没有人回答。哲童移到佑贤背后。

  

  “这并非什么人在制裁什么人,也不是对于罪的惩罚。除了打之外别无选择。”

  

  “什么?”

  

  佑贤被打到第五下的时候,警策折断了。

  

  “到此为止。哲童,辛苦你了,可以退下了。”觉丹严肃地说。

  

  哲童默默停手。

  

  佑贤深深行礼。

  

  慈行的肌肤完全失去了血色,闭目垂首的美僧就如同卫生博览会中出现的诡异等身大人偶,总觉得美艳异常。

  

  “那么……本寺的贯首就是贫僧,敢问警察的负责人是哪位?”

  

  “哦,是我。”

  

  “本寺给警方带来诸多麻烦了。云水的疏失,由贫僧代为赔罪,还请见谅。”

  

  觉丹低头鞠躬。

  

  “啊、呃,不……”

  

  山下失去稳重,撩起乱掉的刘海。这里最伟大的人现在正在对山下低头赔罪。换言之,山下一口气爬到顶点了。这个状况对他来说,等于是达成了复权。山下干咳了两三下,尽可能神气地开口:“呃……这真是一宗凶残至极的杀人事件。不经过调查无法断定,但非常有可能是连续杀人事件。事态极为严重,今后请务必全面协助搜查。你们虽然是和尚,但更是日本国民,有协助警方的义务。对于警方的问话,希望你们一五一十地全盘说出。此外也要全面服从搜查员的指示。若非如此,当局也必须依照法律,对你们作出相应的处分。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