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3/4页)

安妮

凯瑟琳

布里奇特……

他重抄了一份以备卡拉丁之用,怀疑怎么会有人想到,理查当务之急是除掉爱德华的两个儿子,这样就可以免于叛乱之虞。正如卡拉丁所述,简直有大把符合资格的继承人。个个都是叛乱的中心(或焦点)。

他第一次深切地感到谋杀这两个孩子不仅没用,而且是愚蠢之至的做法。

毋庸置疑,如果说格洛斯特的理查微不足道,那是极其愚蠢的。

他查阅奥利芬特的书,来看看奥利芬特对这个明显漏洞的说法。

“说来真怪,”奥利芬特说,“理查对于他们的死似乎没有公布任何版本。”

这不仅仅奇怪:简直是不可思议。

要是理查想要谋杀他哥哥的儿子们,他当然会做得极其巧妙。

他们可能死于热病。依照皇室的传统,他们的遗体会供人瞻仰,确切地说,以便于所有人知道他们已离开人世。

没人能肯定说一个人怎么也不会杀人。多年从事警探工作的格兰特非常清楚这一点——不过一位身处无上权力的阶层的人是不可能做出此等蠢事的。

不过,奥利芬特对谋杀之事深信不疑。按照奥利芬特的说法,刽子手就是怪物理查。或许,当一位历史学家研究的领域宽广到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时,他根本无暇停下来分析细节。奥利芬特接受了圣徒莫尔的说法,固然他会停下来,对不时出现的每一件怪事感到不解,却没领会到这些怪事已侵蚀了他的理论基础。

他手捧奥利芬特的书,继续阅读。加冕礼后,胜利的队伍穿过英格兰,牛津、格洛斯特、伍斯特、沃里克时,所到之处都没有记录下反对声,只有异口同声的祝福和感恩。举国欢庆、国泰民安。毕竟,爱德华猝死,理查夺其子之位,并未让人们陷于经年的内讧以及新的内战。

然而在这样举国欢庆、一致喝彩、普遍称颂的情形下(据奥利芬特说,此说源于圣徒莫尔),理查派泰瑞尔返回伦敦,杀害了正在塔中做功课的孩子们。时间:7月7日与15日间,地点:沃里克。就在他稳坐王位的夏天,在毗邻威尔士边界的约克郡的中心,他谋划除掉两个失去信任的孩子。

真是个极不可能的故事。

他开始怀疑如此轻信的历史学家,是否跟他遇到的任何大思想家一样具有基本的常识。

如果泰瑞于1485年犯下那桩罪行,他必须立即查明20年后书上才有记载的原因。在此期间,他在哪里?

不过理查的夏季却如四月天,春寒料峭。满怀希望却一无所获。秋天,他得面对莫顿逃离海岸前所策划的伍德维尔和兰开斯特联军的入侵。事件中,兰开斯特一方干得十分出色:他们带来了一支法国舰队以及陆军。伍德维尔一方所能提供的不过是中心疏散的、零星的且小规模的集会。地点在吉尔福德、索尔兹伯里、梅德斯通、纽伯里、埃克塞特和布雷肯。英国人对亨利·都铎根本不感兴趣,人们对他一无所知。而对伍德维尔一方也压根儿提不起兴趣,人们对他们太知根知底了。甚至英国的天公也不作美。多塞特见到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亨利。都铎之妻英国女王伊丽莎白的希望,被塞汶河的洪水冲刷殆尽了。亨利试图在西部登陆,却发现德文和康沃尔两地的人对此愤恨不平。他因此扬帆起航,再次返回法国,以待良机。而多塞特则加入聚集在法国的宫廷、日益增长的伍德维尔流亡者之列。

因此莫顿的计划被秋雨和英国人的冷漠给冲刷得无影无踪,理查处于短暂的平静状态;不过随着翌年春天而来的,是什么都无法冲掉的忧伤——他的儿子夭折了。

“据说国王整日显出绝望的忧伤,即便是他这种不近人情的怪物魔头,也不缺乏父子之伦。”历史学家如是说。

他似乎也不缺乏夫妻之情。不到一年后,他的妻子安妮病逝,据载理查也同样悲痛。

上次失败而蛰伏的入侵者此番卷土重来,英国始终处于防御状态,国库空虚,这让他焦虑不安。

他已尽力了。他的做法无可挑剔。他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了一个模范议会。他好不容易才和苏格兰议和,并包办了他的侄女和詹姆斯三世(3)的儿子的婚姻。他极其努力地想与法国和平相处,不过失败了。亨利·都铎就在法国宫廷,而他是法国的宠儿。亨利登陆英国只是时间问题,而这一次则有了强援。

格兰特突然想起斯坦利夫人,亨利狂热的兰开斯特家族的母亲。在那年秋天结束理查全盛时期的入侵中,斯坦利夫人扮演了何等角色?

他遍查有根有据的印刷品,终于找到了答案。

斯坦利夫人因与儿子通信叛国而被定罪。

可理查再度证明对敌人太过宽容即对自己不利。她的财产被充公,却又移交给了她的丈夫。她的人也一样。为了安全起见。这真是冷笑话,因为斯坦利本人几乎必然跟他妻子一样,知道入侵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