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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什么?”

“所有的照片和底片。你的工作。”

“一万,”我边说边看着他的嘴巴,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一笑,相当愉快。

“这还需要多一点解释,不是吗?我只看见两个人在公共场所就餐。对我的客户的名誉来说几乎构不成威胁。我估计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我咧嘴一笑。“你买不到任何东西,巴卢先生。我可以用底片再印一张照片,用照片再做一张底片。如果这张快照是某个物证的话,你永远不知道你是否已经毁掉了它。”

“对于一个敲诈者来说,这倒也不是什么花言巧语,”他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

“我一直纳闷为什么人们会满足敲诈者的要求。他们买不到任何东西。哪怕他们真的支付了敲诈金,也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敲诈。到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眼前的恐惧,”他说,“总是凌驾于未来的恐惧。那种戏剧化感情的基本要素是,局部总是超过整体。如果你在银幕上看见一个魅力四射的大明星处于危险状态,出于你心理的一部分,感情的那部分因素,你会为她担心。尽管如此,你的理智明白,她是电影明星,不会遇到危险。如果悬念和恐吓没有战胜理智,那戏剧化效果就会微乎其微了。”

我说:“说得非常对,我想。”然后,我对着骆驼牌香烟的烟雾吹了口气。

他的眼睛眯起来一点。“至于能否真正地买到什么,如果我向你付了一大笔钱,却没有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会派人好好照顾你的。把你揍成肉泥。等你出院的时候,如果你到时还有雄心壮志的话,可以试试报警抓我。”

“我遇到过这种事,”我说。“我是个私家侦探。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对我说这些干吗?”

他哈哈大笑,发出一阵深沉舒畅的笑声。“我是个经纪人,伙计。我的经验告诉我,卖家手上总有张王牌。可我们不谈什么一万。她没这么多钱。她现在每周只能赚一千,虽然我承认,她离这一大笔钱很近了。”

“这可会让她的事业停滞不前啊,”我说着,指了指照片。“没有高收入,没有带水下灯的游泳池,没有上等的貂皮大衣,没有霓虹灯广告牌上的名字,一切都化为乌有了。”

他鄙夷地大笑起来。

“好吧,要是我把这个拿给城里的警察看呢?”我说。

他止住了笑声,眼睛眯起来,压低嗓门问:

“他们为什么会感兴趣?”

我站起身来。“我觉得我们谈不成生意,巴卢先生。你是个大忙人,我会自己出去的。”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舒展四肢,身高六英尺二英寸左右。他是个非常强壮的男人,走上前来,站得离我很近。他的深褐色眼睛里闪着些许金光。“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是谁,伙计。”

他伸出手来,我把打开的钱包放在上面。他看了看我的执照复印件,从钱包里掏出了几样东西,扫了一眼,然后把钱包还给了我。

“如果你真的把你的小照片给警察看,会怎么样?”

“我首先会把这个与他们正在侦查的——昨天下午发生在凡努斯旅馆的案件——联系起来。我会通过那个女孩——她不肯跟我谈——联系案件,这就是我来跟你谈的原因。”

“她昨晚告诉我了。”他叹了口气。

“告诉了你多少?”我问。

“她说一个名叫马洛的私家侦探试图强迫她雇用他,理由是,有人在市区的一家旅馆看见了她,而那家旅馆不巧距离一起凶杀案的发生地很近。”

“多近?”我问。

“她没说。”

“呸,她当然不会说。”

他从我身边走开,来到角落里一个高大的圆柱形容器边。他从里面许多细短的马六甲手杖中抽出一根。他开始在地毯上走来走去,手杖敏捷地在他的右脚边挥动。

我再次坐下,掐灭了香烟,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只会发生在好莱坞,”我嘟囔了一句。

他灵敏地向后一转,扫视了我一眼。“你说什么?”

“明明正常的人偏要拿着根耍猴棍在屋子里漫步,以为在皮卡迪利街上呢。”

他点点头。“我是从米高梅一个制片人身上学来的毛病。一个迷人的家伙,有人是这么跟我说的。”他停下了步子,用手杖指着我。“你他妈的把我逗乐了,马洛。真的是这样。你太直率了。你正在把我当成一把铁锹,把你从麻烦里挖出来。”

“这话有几分道理。不过,我深陷的麻烦与你客户即将面临的麻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倘若我没有多次让自己深陷泥潭。”

他纹丝不动地站了一会儿。接着,他将手杖一扔,走向酒柜,旋开了两个半瓶的酒瓶。他向两只白兰地酒杯里倒了些酒,端起其中一只递给我。接着他又走回去,取了自己那杯。他拿着酒杯坐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