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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思继续详细地阐明为何阿波提根制药公司才是PCSK9抑制剂的合法发明者,我扫了一眼原告席,想看看沃思这番正中要害的发言究竟是否有事实依据。丹尼·帕尔格拉夫直直地盯着前方,面无表情,但他的律师的神态却说明了许多问题。高大如猛犸象般的罗兰德·希曼斯此刻正在座位上畏缩着身子。

当然,这只是个开庭陈述而已。我曾经也见过开庭陈述一边倒,可结果却截然相反的听证会。沃思仍然需要通过优势证据[3]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没有哪个法官会仅仅听了开庭陈述就妄下决断。

然而,进入论证环节后,希曼斯要求帕尔格拉夫起立做证,可帕尔格拉夫看起来却显然心神不宁。希曼斯先问了一些容易回答的问题,让他的委托人谈了谈自己作为一名科学家的背景和资历。帕尔格拉夫欣然讲述了自己从少年天才一路走来的辉煌历史。然后,希曼斯便转换话题,开始就本案涉及的这项发明提问。他事先把问题都设计好了,此刻帕尔格拉夫只需要顺杆儿爬就行。

不出所料,帕尔格拉夫有时确实会卖弄学问,但大多数时候,他的回答还是流畅明晰、令人信服的。等到他回答完毕,原本倾向被告方的法律天平又稍稍恢复了一些平衡。接下来,沃思走上了发言台,准备开始发问。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纸和一支铅笔。“尊敬的法官大人,请问我能否靠近证人?”他问。

“可以。”

沃思不紧不慢地走向帕尔格拉夫,将纸笔放在了他的面前。“帕尔格拉夫先生,请问您能不能将您的专利中所提到的那种蛋白质画下来?”

希曼斯立马就蹦了起来:“反对!尊敬的法官大人,这纯粹是哗众取宠!我的委托人是科学家,又不是画家!”

“尊敬的法官大人,我们并非是想苛求什么艺术技巧,”沃思反驳道,“只是,如果帕尔格拉夫先生都不能把他研究的这种蛋白质粗略地画下来,那我们怎么能肯定他是否知道自己研究的究竟是什么?这正是我们讨论的关键所在。如果帕尔格拉夫先生需要的话,我有一份这项专利文件的复印件。他大可以参照这份复印件来完成绘制。”

我点了点头。“反对无效。希曼斯先生,我完全明白帕尔格拉夫先生来这儿不是为了展示绘画能力的,而且我充分理解这是徒手作画。因此,本法庭将允许合理误差的存在。沃思先生,请勿过分挑剔,否则我是不会容忍的。”

“绝对不会,尊敬的法官大人。”沃思说。

希曼斯坐下了,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帕尔格拉夫先生,你是否需要参照专利文件或自己的笔记?”

“不用。”他冷冷地说。

“那就请按照沃思先生的要求开始吧。”

帕尔格拉夫恼火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便低下汗涔涔的脑袋,开始在纸上画起来。沃思回到了发言台旁,冲自己的一个助理律师点了点头。那是个身着女式西装的年轻女人,得到沃思的示意后,她便立即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可折叠的大画架,将其展开。

数分钟过去了。坐在旁听席上的人来回地调整着重心,一会儿交叠着双腿,一会儿又平放着双腿,长条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很想探头张望一下帕尔格拉夫画得怎么样了,不过好歹还是忍住了。等到终于画完以后,他把那张纸递向沃思。可是,这位被告辩护律师却一动也不动。

“实际上,帕尔格拉夫先生,您能否让法官大人看看您的作品?”

帕尔格拉夫便转向了我,抓着那张纸伸出手来。法庭的警务人员立即走过去,将那张纸拿过来递给了我。

我研究了一番,但实在瞧不出什么名堂来。我还不如去看猜字游戏呢!这上头全是乱七八糟的字母,字母之间用一条或两条线段连接。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又让警务人员把它还给了帕尔格拉夫。

“很好,谢谢您。”沃思说完,便冲那个年轻的助理律师点了点头。她立刻展开了一张标题为“PCSK9”的大图表,将它钉在一块泡沫板上,然后放到先前准备的画架上摆好。

“尊敬的法官大人,一会儿您将听到我方科学家的证词,证明这才是我方理解的PCSK9蛋白质,”沃思说,“之后,我们也会邀请相关领域的独立专家出庭做证,证实这才是PCSK9蛋白质的正确结构图。本结构图已于上周发送至您的内庭,列为第五十八号辩方证物。”

“好的,谢谢你。”我说。

“帕尔格拉夫先生,现在我想请您注意图表的这一部分,尤其是这一组元素。”说着,沃思非常熟练地用激光笔指向那张图左上角的一处地方。

帕尔格拉夫咕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