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点带子案(第6/11页)

福尔摩斯从外面回来时已经下午一点了。他手里握着一张蓝色的纸,上面很潦草地记录着一些笔记与数据。

“我查阅了那位已经过世的妻子的遗嘱,”他说,“为了确认其背后的意义与收益,我对遗嘱中写明的那些投资究竟可以带来多大收益进行了计算。其所有收入在她去世时接近一千一百英镑,到了现在,因为农产品价格有所下跌,顶多价值七百五十英镑。但是每位女儿只要结婚就有权利索取二百五十英镑。那么倘若两个继女都结了婚,这位格里姆斯比·罗伊洛特医生手中的资金就会所剩无几,甚至哪怕只有一个结婚也会让他在经济上立即捉襟见肘。我早晨的工作果然有效果,因为它证实了他的确有足够的动机来阻止继女结婚。华生,现在如果再不立即行动就太危险了,尤其是在那个老头已经知道我们介入的情况下。因此倘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马上去雇马车,直奔滑铁卢车站。假如你能把左轮手枪揣进口袋里一起带去,我会万分感激。对付可以轻易扭弯火钳的人,一把埃利二号手枪是解决争执的最佳方法。我想这枪与一把牙刷将满足我们的所有需要。”

在滑铁卢车站,我们恰好赶上了一班开往莱瑟黑德的火车。下车后,我们在车站的旅店里租了一辆马车,沿着萨里单行车道跑了五六英里。当时天气非常好,阳光灿烂,空中白云轻飘。树木与路边的树篱刚露出第一茬嫩枝,散发着让人心旷神怡的湿润泥土香气。对我而言,至少会让我感到这生机勃勃的景色,与我们进行的不祥调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朋友双臂交叉坐在马车前部,帽子耷拉下来恰好遮住眼睛,头垂到了胸前,深深陷入到沉思当中。但是他突然抬起头,拍拍我肩膀,指着路那边的草地。

“你看那边。”他说。

一片树木非常茂密的园地,不算很陡的斜坡朝上延伸,在最高处形成了浓密的丛林。树丛当中矗立着一座相当古老的宅邸,有着灰色的山墙与高大的屋顶。

“斯托克莫兰?”他说。

“对,先生,那就是格里姆斯比·罗伊洛特医生的屋子。”马车夫说。

“那里正在大兴土木,”福尔摩斯说,“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村子就在那里,”马车夫指着左边的屋顶说,“但是假如你们准备去那幢房子,你们这样走会更快一些:跨过篱笆两侧的台阶,然后沿着小路走。就在那里,那位小姐正在行走的那条小路。”

“我想那位小姐就是斯托纳小姐。”福尔摩斯用手遮住眼睛,仔细看着,“是的,我看我们最好还是遵照我的意思去做。”

我们下车付了车钱,马车嘎啦嘎啦地朝着莱瑟黑德的方向驶去。

当我们走上台阶时,福尔摩斯说:“我认为还是让那个人将我们当做是这儿的建筑师,或者是前来办事的人比较好,以免他总是说闲话。午安,斯托纳小姐。你看我们可是言出必践的。”

斯托纳小姐赶忙过来迎接我们,脸上掩盖不住兴奋的神色。“我始终都在非常焦急地盼望着你们的到来。”她热情与我们握手,还大声说,“一切都非常顺利。罗伊洛特医生已经进了城,看样子他至少也要傍晚时分才能回来。”

“但我们已然非常高兴地与医生结识了。”福尔摩斯说。随后他将上午的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斯托纳小姐听完之后吓得面无人色。

“上帝啊!”她喊道,“这么说他始终都在跟踪我。”

“看起来确实如此。”

“他实在太狡猾了,我每时每刻都受到他的控制。他回来后会做出什么事呢?”

“他肯定会采取措施来保护自己,因为他大概已经发现,有比他更为狡猾的人在跟踪他。今晚你必须把门锁上,不准他进入你的房间。倘若他极其狂暴,我们就立即将你送往哈罗的你姨妈家中。现在我们需要抓紧时间行动,请立即带我们去那些需要检查的房间。”

这座老宅是由灰色的石头砌成的,石壁上长满了青苔,中央部分高高耸立,两侧有着弧形的边房,仿佛一对蟹钳向两侧延伸。一侧边房的窗户都破碎了,用木板暂时堵住,房顶也有少部分出现了坍陷,完全是荒废而残破的惨淡景象。屋子的中央部分也明显年久失修了。但是左边的那排房子却相对较新,窗户里窗帘低垂,烟囱上有袅袅炊烟,说明这就是这家人居住的所在。靠山墙上竖着一排脚手架,墙表面的石头部分已经被凿通了,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工人。福尔摩斯在那片被粗枝大叶地修剪过的草坪上缓缓地走来走去,很仔细地检查了窗户的外部。

“我想,这就是你以前的卧室,中间的那间是你姐姐的,靠近主楼的那间是罗伊洛特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