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的谢幕词(第3/7页)

“哦,他是拥有爱尔兰血统的美国人吗?”

“你如果和他谈过话,相信你就不会质疑了。但有些时候我真的无法了解他的想法。他的举动有时看起来像是和英国人宣战了,也挑战英国国王的权威。你一定要在这时候走吗?他可能随时会来。”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再停留了。明天早上我们会等你,直到你从约克公爵台阶的小门里成功地取到那本信号簿,你就圆满完成你在英国的使命。嘿!这是匈牙利葡萄酒!”他指了指一个封得十分严实、沾满了尘土的酒瓶。两只高脚酒杯就放在酒瓶旁的托盘里。

“在您走之前,我请您喝一杯怎样?”

“算了,谢谢。你看起来是要痛快地喝一番喽。”

“阿尔塔蒙对喝酒相当感兴趣,特别是我的匈牙利萄萄酒。他的性子火烈,在一些事情上我总要敷衍一下。我可以保证,我没办法不细查他。”说完他们就走到了外面的台阶上。台阶那头,男爵的司机已经踩动了油门,发动了的大轿车开始摇晃起来。

“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哈里奇的灯火,”男爵说着就把雨衣披上了,“一切都是多么寂静而太平啊,可一个星期内这里就将会被另外的火光吞没,英国海岸就不再是那么平静的了!当然,一旦齐伯林答应我们的建造飞艇的事情实现,那天堂都不会再太平了。咦,那个人是谁?”

在他们身后的一个窗口露出了灯光。屋里点着一盏灯。一个头戴乡村小帽的脸色红润的老年妇女坐在桌子旁边。她正在佝偻着腰织东西,偶尔停下来摸摸她身边凳子上躺着的一只大黑猫。

“这是我唯一留下的仆人,她叫玛莎。”

秘书咯咯笑了起来。

“她简直就是不列颠的象征,”他说,“专心致志却悠闲自在。就这样吧,再见,冯·波克!”他挥了挥手,钻进了汽车。两道金黄色的光柱从车头上的灯射出来,把黑暗穿透。男爵靠在这个豪华轿车的后座上,满脑子都被马上就将降临的欧洲悲剧充斥。当他的汽车行驶在乡村小街上时,迎面一辆小福特汽车开了过来,却根本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车灯的亮光渐渐在远处消失,冯·波克这时才缓缓向书房走去。

在他经过这里时,他看到老管家早已关灯睡觉了。他那十分宽广的住宅里只剩下寂静和黑暗,一种全新的体会涌上心头,由于他的家业很大,在他家里的人都相当平安。只有那个老妇人还在厨房磨蹭,否则此刻再没有人能分享他的地盘,这样想着,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挂着欣慰的笑。书房里的很多东西仍需整理,他很快就干起来,他俊美的脸逐渐被烧文件的火光烤得红红的。一个旅行提包就放在桌旁。

接着他开始专心致志地整理那些贵重的物件,打算放进皮包。正当他要开始这一工作时,远处有汽车声传进了他那灵敏的耳朵。他情不自禁地长舒了一口气,拴好皮包上的皮带,关严保险柜,然后锁好,就匆忙地走向外面的台阶。走上台阶,一辆小汽车的车灯照了过来。一直到门前,小汽车才停下,车里随即跳下一个人,向他快速走来。车里的司机灰白胡子,看起来上了一点儿年纪,但身体十分结实。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像是要值夜班似的。

“怎么样?”冯·波克一边急切地问着,一边走向来访的人。

那人十分得意地扬起一个黄纸小包,大声回答。

“今晚我应该很受欢迎呀,先生,”他嚷道,“我终于得胜而返了。”

“信号吗?”

“我电报里说的东西啊,都在这里,信号机,灯的暗码,马可尼式无线电报——不过,你记着,这些都是复制品,绝非原件,那可太危险了。但你放心,这都是真货。”他大咧咧地拍了拍德国人的肩膀,看起来十分亲热。但德国人漠视了这种亲热的表示。

“快点进来吧,”他说,“屋里就我自己。我等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个,就是要等你带来的复制品。原件可不行,要是原件丢了,他们就会全部更换。你的复制品可靠吗?”

这个来自爱尔兰的美国人迈步进了书房,把他修长的四肢都靠在了椅子上。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六十岁左右的人,脸色清癯,一小撮山羊胡子吊在下巴上,像极了山姆大叔的漫画像。一支已经吸了一半的、几乎被唾沫弄湿掉的雪茄烟叼在他的嘴里。他一坐下,马上划了根火柴,重新点燃了烟。“要搬走啦?”他说着,看了看四周。“嘿,先生,”随着他的目光落到保险柜前面打开的幕帘时,他继续说道,“你难道就把文件都放在这儿吗?”

“有什么不可以吗?”

“嘿,全在这么个关不严的新鲜玩意儿里!你会被他们当成间谍的。嘿,一个拿着开罐头的小刀的美国强盗都能把它弄开。如果我早就知道是这样一个不保险的地方保存着我的来信,我才不会像个傻瓜似的给你写信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