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3页)

“你不相信他们的说法?”

甘保无奈地耸耸肩,“见鬼,我都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辛迪没有向我吐露她内心的秘密。但我相信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她嫁给凯尔。”

“为什么?”

“她才17岁,那家伙24岁,还跟一帮生性粗暴的人为伍。”

“粗暴?”

“一帮认为白人至高无上的极端分子。仇恨黑人、犹太人、移民。仇恨政府。那时我就寻思,辛迪的失踪,也许牵涉到凯尔这些有极端种族倾向的朋友。只是他们干吗要和辛迪作对呢?我可实在捉摸不透。”

甘保将照片放回口袋里。

“甘保先生,我们找到的那具尸体不大可能是你姐姐。我即将着手一项检验分析。只要你愿意留下联系方式,我一旦结束就会通知你。”

我递过纸和笔。甘保草草写下联系方式,然后将纸笔递给我。

“如果确有必要,你能否设法搞到辛迪的牙科诊疗档案?”

“可以。”

“你或其他母系亲属愿意提供DNA样本吗?”

“现在只有我了。”

“那洛维特怎么办?”

“我想凯尔的父亲仍然住在这附近一带。只要我能找到他的电话号码,我会跟他电话联系的。”

甘保站起来准备离开,我起身打开门。

“我对你的不幸深表同情。”我说。

“凡事我都要努力争先。”

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话之后,他赶紧沿着走廊匆匆离去。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试着回想报刊上针对辛迪·甘保和凯尔·洛维特的新闻报道。一个17岁的姑娘离奇失踪之后,照理应该在报纸上刊登一两则头版头条消息。当年安琪·利奥妮塔斯失踪之后,报纸上肯定登过有关消息。

我苦苦思索,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关于辛迪·甘保的任何信息。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定要查清此案,之后便向停尸间走去。

垃圾场的那只桶还在我原来放的地方。我一边绕着轮床缓缓而行,一边寻思着该怎么办,突然拉拉比推门而入。他穿着一身休闲装。

梅克伦堡县的这位主任法医酷爱跑步。他不是常年在附近街区仅仅跑两三英里以健康的体魄引人注目,而是醉心于刻苦训练,准备参加穿越戈壁滩的马拉松比赛。跑步锻炼的效果很明显。拉拉比上身肌肉发达,但两颊消瘦。

“哦,可怜的小伙子。”拉拉比一双凹陷的眼睛注视着轮床。

“也可能是姑娘,”我说,“你看。”我指了指敞开的桶口。

拉拉比走向前去,盯着那只手,“知道里面还有多少吗?”

我摇摇头,“桶里有金属物,另外沥青太厚,无法用X光透视。”

“你有什么看法?”

“有人往桶里塞了一具尸体,或者是一些尸块,再用沥青将桶填满,后来桶盖脱落,沥青遭到腐蚀,那只手因为在最上面所以才露了出来。”

“按理说这桶肯定放不下一个成年人,但是凶手竟然做到了。他们发现这东西的垃圾场有日期记载吗?”

“垃圾场的一个工人说,那片垃圾填埋区早在2005年就封闭了。’

“就是说这不是利奥妮塔斯?”

“不是。她是最近才失踪的。”

“星期一我又接到另一起失踪案。一个男人从亚特兰大来到夏洛特看比赛,他的妻子说他失踪了。”拉拉比仔细打量着那只桶,“你准备怎么把它弄出来?”

我怎么把它弄出来?

太好了。

将尸体与沥青分离这种事我以前从未干过,但是我曾经从水泥中取出尸体。无论是哪种情况,尸体表层组织的脂肪表面不具有黏合性,因此尸身周围会形成一层狭小的空隙。我料想这次的情况也是如此。

“桶不是问题,我们可以锯开它,比较棘手的是沥青。一种办法是从水平和侧面两个方向把它锯成块,再用气锤打出一道道扩展性裂缝。”

“或者呢?”

“另一种就是尽可能把沥青都凿出来,然后将凿出的部分浸到溶剂里,溶解掉剩下来的沥青。”

“什么溶剂?”

“丙酮或者松节水。”

拉拉比沉默片刻,接着说:“沥青和水泥都有很强的密封性,所以里面可能有没被破坏的机体组织,就按一号方案来吧。乔能协助你。”

“乔还在外面执行一项任务。”

“他刚刚回来。”拉拉比话锋一转又道,“你检查过采沙场里刚发现的尸骨吗?”

“每一块都和之前的那具骷髅相吻合。”

“这倒是个好消息。”拉拉比朝桶扬了扬下巴,“具体进展如何,随时向我报告。”

我正在拍照时霍金斯走进验尸房,径直朝轮床大步走来。

他瘦如枯柴,虚肿的眼睑下有两抹黑晕,眉毛浓密,染黑的头发从面颊两侧笔直地梳到脑后。霍金斯长得活脱像是拉拉比,只是年纪稍大些,毛发更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