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秘密武器(第2/11页)

他和总统已经相识有二十年了。二十年以来,这位外交部长对他的主人表现出狗一般的忠诚。在早年复兴党内部的争权夺利斗争中,他总是站在总统一边,总是相信总统的判断,相信来自提克里特的这个残酷无情的人会取得胜利,而且这种判断总是正确的。

他们一起爬上了独裁统治的贪婪的权力舞台,部长一直躲在总统的影子里。这位灰头发、身材粗壮的阿齐兹先生,已经以他绝对的盲从努力克服了他受过高等教育和掌握两门欧洲语言的先期优势。

在一次又一次的清洗中,他与所有萨达姆・侯赛因内阁的人一样,把实际的暴力留给他人实施,目睹并默许了一队队军官和曾经受信任的党员蒙受耻辱,被拉出去处决,而且在死刑之前这些人往往已经在阿布格雷布的折磨者那里遭受过严刑拷打。

他看到过英勇善战的将军们因为站出来为部下讲了几句话,而被革职和枪决,他还知道阴谋反对这个暴君的人,死时的惨状是他不敢想象的。

他见到过曾经在军中不可一世,无人敢惹的阿尔朱布里部族是如何失宠和遭黜的,余下的人是如何变得服服帖帖的。他对萨达姆的亲属,时任内务部长的阿里・哈桑・马吉德滥杀无辜缄口不语。是马吉德策划了对库尔德人的大屠杀,不单单是哈拉布贾,还有另五十个村镇,马吉德用炸弹、炮弹和毒气把它们夷为平地。

与跟随热依斯的所有其他随从一样,塔里克・阿齐兹知道他没有其他路可走。如果他的主人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也会永远沉沦。

但与御座周围的某些人不同,他太聪明了,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受欢迎的政权。使他真正害怕的倒不是外国人,而是有朝一日萨达姆的保护面纱被揭开,伊拉克人民的可怕复仇。

一月十一日那天,当他从欧洲返回,等待总统召见时,他的问题是如何选择措词转达美国人的恫吓,而不会引火烧身。他知道总统有可能轻易地怀疑他——外交部长,向美国人建议恫吓。偏执狂是不讲逻辑的。许多无辜的人死了,他们的家人与他们一同死去,其缘由就是热依斯的某些毫无理由的怀疑。

两个小时之后,当他回到自己的轿车里时,他宽慰了,含着笑容,但感到迷茫。

使他宽慰的理由很简单。当时总统相当放松,态度和蔼,赞许地听取了塔里克・阿齐兹对日内瓦之行的汇报,包括与人们交谈时所感受到的对伊拉克处境的广泛同情,以及西方出现的越来越强烈的反美情绪。

总统理解地点点头。塔里克愤怒地谴责了美国的战争贩子,他发完怒火,最后才说出詹姆斯・贝克确切对他说过的话。他原以为热依斯会暴怒,这种情况却并没有发生。

桌子周围的其他人怒火冲天,萨达姆・侯赛因却仍在点头微笑。

外交部长离开时面带笑容,因为最后,热依斯还就他的欧洲之行向他表示了祝贺。实际上按照任何正常的外交标准来衡量,这次欧洲之行应该是一场灾难——各方面均遭到拒绝,受到主人的冷遇,没能动摇已经针对伊拉克布置就绪的多国部队的决心——但这些事实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使他迷茫的是热依斯最后说的那番话。这是总统把他送到了门边时,对他一个人说的悄悄话。

“拉菲克,亲爱的同志,别担心。不久我就会让美国人大吃一惊。现在还不会。但如果贝尼卡尔布胆敢越过国境,我不会用毒气去对付,而是用上帝的拳头。”

塔里克・阿齐兹赞同地点点头,虽然他根本不知道热依斯在说些什么。与其他人一样,他也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后才找到谜底的。

一月十二日上午,在巴格达七月十四日街与金迪街交会处的总统府里,召开了伊拉克革命指挥委员会的最后一次全会。一星期以后,总统府被炸成了废墟,但里面的鸟儿早就飞走了。

与往常一样,会议通知是最后一分钟才发出的。热依斯每一天特定时刻的行踪,除了其家庭成员,最亲密知己和贴身保镖这一小部分人知道之外,其他官员无论职位多高,无论如何受宠,都不知道总统的下落。

在经历过针对他的七次暗杀阴谋之后,他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他对个人安全措施的着迷般的重视。

这种保安措施没有托付给反间局,也没有托付给奥马尔・卡蒂布领导下的秘密警察局,当然更没有托付给军队,甚至也没有托付给共和国卫队。这项任务交给了青年近卫队。队员们的年纪是轻了些,大多数才二十岁刚刚出头,但他们的忠诚是狂热的,绝对的。他们的队长是热依斯自己的儿子库赛。

没有一个阴谋家会知道热依斯要行走的路线、时间表,或者他要乘坐的车辆。他对军事基地和工业基地的视察和走访总是搞突然袭击,不但搞得被访问单位措手不及,而且他周围的人也大吃一惊。即使在巴格达市内,他也会凭一时的突发奇想而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有时候在总统府住上几天,有时候回到拉希德宾馆下面的地下掩蔽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