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考验 23(第2/5页)

在他的单元门前,他拿出第二把耶鲁型钥匙,打开了锁死的门,然后又打开了样式古老的防盗门。三道锁,三把不同的钥匙。不成问题。

他们进了公寓。房内一片黑暗。尤瑟夫关上门,随即第一次吻了她。杰奎琳说:“我一整晚都盼你这么做。你的嘴唇好美。”

“我一整晚都盼着做别的事情。”他又吻了她,“我给你弄点喝的好吗?”

“你要是有,给我来一杯葡萄酒就好。”

“我想是有的。我来看看。”

他扭开了灯,一盏廉价的立灯放出光线,投射在天花板上,他将钥匙放在门边的一张小桌上。杰奎琳将手袋放在了钥匙旁边。沙姆龙的训练开始派上用场了。她迅速审视着房间。这是一间革命知识分子的寓所,陈设稀疏,实用简约,如同进了野外的营帐。地毡上覆盖着三块廉价的东方风格的地毯。茶几很大——那是一块方形的大硬纸板,盖在四座煤砖的墩子上,四把互不搭配的椅子各站一边。桌子中央是一个烟灰缸,足有餐盘大小,其中残留着几种品牌各异的烟蒂,有几枚还沾着唇膏的印迹,包括两种不同的颜色。烟灰缸周围有五六只小杯子,其中残留着土耳其咖啡的污渍,形状好似罗夏墨迹测验的痕迹。

她将注意力转向了四壁。墙上贴着鲍勃·马利和切·格瓦拉的海报,一幅汤米·史密斯和约翰·卡洛斯在1968年墨西哥奥运会上戴着黑色手套、举起拳头的照片。还有一面黑绿红的巴勒斯坦国旗和一幅版画,版画的内容是一名妇女正在给一名即将步入婚礼的村姑沐浴。她认出此画是易卜拉欣·甘纳姆的作品。屋里到处都是书,有的成堆,有的成垛,似乎正等着浇上汽油再点上一把火。一卷又一卷的中东史,中东战争史,阿拉法特、萨达特、本·古里安、拉宾的传记。

“你读了好多书啊。”杰奎琳说道。

“我读书成瘾。”

“你是哪里人,不介意我问问吧?”

“巴勒斯坦。”

他从厨房回到屋里,递给她一杯红葡萄酒。接着他举起一只手:“跟我来。”

加百列站在自己的窗前。卡普的激光麦克风收录下他们的谈话,然而听起来的效果却像是在收听一盘断断续续的卡带。当他们来到卧室,准备做爱的时候,加百列说:“关掉。”

“可是,加布,这才是最精彩的地方。”

“我说了,关掉。”

卡普调低了麦克风,关掉了电源:“我饿了。我要去走走。”

“去吧。”

“你没事吧,加布?”

“我挺好。”

“你真的行吗?”

“快走吧。”

一小时后,尤瑟夫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黄色的街灯将他的橄榄色皮肤染成了旧报纸的颜色。杰奎琳俯身趴着,下巴支在双手上,望着他,眼光随着他肩膀的轮廓线移动,从上至下,从方正的双肩一直看到肌肉劲健的腰部。她琢磨着,加百列会不会也正在看着他呢?

尤瑟夫在看街道,査看停靠的车辆,审视对面的建筑。他轻轻转动身体,她看到在他背上有一道又宽又长的疤痕,从右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脊柱的中部。他们做爱的时候她摸到过。摸起来又硬又糙,如同砂纸。如同鲨鱼的皮。

他此前的表现,是位温柔的情人,动作细腻,努力为她带去欢愉。他在她体内时,她闭上眼,想象着他是加百列,当她摸到他肩胛之间的伤疤,她想象着那是加百列的伤疤,是他执行某次秘密任务时留下的痕迹,她希望自己的双手能将它抚平。

“你在看什么?”她问道。

尤瑟夫转过身,双臂交叉在胸前。

“你以前同阿拉伯人做过爱吗,多米尼克?”

她心想,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呢。她说:“你是我第一个。也许过一会儿我得再做一次。”

“我们睡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要了。”

“我们现在不算睡在一起吗?”

“这个随你怎么说。”

“好吧,我们现在算是正式睡在一起了。”她翻过身,仰面躺着,望着街灯投在她身上的光影,想象着它就是加百列凝望的眼神。“如果我们正式睡在一起了,你觉得要不要彼此加深些了解?”

他微笑着说道:“你想了解些什么?”

“我想了解,你的后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再次转动身子,望着窗外。

她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数字闹钟。

“我过去的一些事情,你听了也许会不舒服的。”他说。

“你做过的坏事?”

“不,多米尼克。是别人对我做的坏事。”

“那你后背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他转过身望着她:“我是在黎巴嫩的一座难民营长大的,南贝鲁特的沙提拉难民营。也许你听说过沙提拉,多米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