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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戴尔的头扬起了一会儿,似乎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理解法官的入监宣判。

“安迪,这是勒索啊,不是吗?”

“市场法则,老小子。”

潘戴尔缓缓起身,一动不动地站着,双腿并拢,头垂下,瞪着床上的钞票,然后把钞票收拢整齐,放进信封,再把信封摆进他的手提袋里,和复写纸与灭蝇剂放在一起。

“我需要几天的时间,”他对着地板说,“我得和她谈谈,不是吗?”

“哈瑞,特效药就在你手里。”

潘戴尔拖着脚步走向门口,头仍然垂着。

“再会啦,哈瑞。下一回,下一个地方,好吗?好,走吧。祝你好运。”

潘戴尔停下脚步,停顿一会儿,转过身来,脸上没有透露任何神色,只有消极接受惩罚的表情。

“你也是啊,安迪。谢谢你的奖金和威士忌,也谢谢你和我分享你对迈基和我太太的建议。”

“我的荣幸,哈瑞。”

“别忘了来试穿你的斜纹呢外套。我说哪,那衣服很耐穿,可是又很有品位。花点时间,我们就能让你面目一新。”

一小时之后,欧斯纳德把自己锁在保险室最宽那一头的小隔间里,对着那部保密电话的超大话筒讲话,想像他自己的话语在拉克斯摩尔毛茸茸的耳朵里经过数位重组的情景。在伦敦,拉克斯摩尔会很早抵达办公室,以便接听欧斯纳德的电话。

“给他胡萝卜,然后对他挥棍子,长官。”他用专为他主子保留的少年英雄声音报告,“恐怕相当有效。可是他还在犹豫。她会的,她不会,她可能会。他不愿透露。”

“该死!”

“我也这样觉得。”

“所以他还想要更多钱,呃?”

“看来是。”

“安德鲁,绝对不要怪这些卑鄙混蛋装模作样。”

“说他需要一点时间说服她。”

“这只聪明的猴子,更像是需要时间来说服我们吧。安德鲁,怎么收买她?坦白告诉我吧,老天爷啊,这事情过后,我们可得把他身上的缰绳拉紧啊。”

“他没提到数目,长官。”

“我敢说他没提。他是个谈判高手,抓住我们的要害,而且心知肚明。你的估算呢?你了解这家伙。最坏的情况是怎样?”

欧斯纳德让自己沉默以对,表示正在沉思。

“他很棘手。”他谨慎地说。

“我知道他很棘手!他们全都很棘手!你知道他很棘手!顶楼知道他很棘手!杰夫知道他很棘手。我的一些私人投资朋友知道他很棘手。他从第一天开始就很棘手。一路走来,他一天比一天棘手。我的天,如果我还有更好的办法可想,我早就跳开了。福克兰群岛有个家伙拐了我们一大笔钱,却什么屁东西都没给。”

“我们一定要依成果来决定。”

“继续。”

“更大笔的固定酬劳只会鼓励他以逸待劳。”

“我同意,完全同意。他在取笑我们,他们都是这样的。坑我们的钱,然后哈哈大笑。”

“另一方面,更大笔的奖金却能让他警醒。我们以前就领教过了,今天晚上也见识到了。”

“的确是,对不对?”

“你一定很想亲眼看见他把东西塞进公文包里的德行。”

“噢,我的天哪。”

“另一方面,他已经给了我们艾尔法和贝塔和学生,他已经把大熊弄到半知半觉的地步,他已经命中目标吸收了阿布瑞萨斯,他也吸收了马可。”

“而且每一寸进展我们都付了钱,很大方的。到今天为止,我们又拿到什么了呢?承诺。微不足道的零头。‘弄点大的来吧。’我觉得恶心,安德鲁,恶心。”

“我向他把话说得相当重了,长官,如果你容我这样说。”

拉克斯摩尔的声音顿时软化。“我相信你说的,安德鲁。如果我的话不中听,真的很抱歉,继续吧,请。”

“我个人相信——”欧斯纳德继续说,但是显得非常没有自信——

“这是惟一重要的事,安德鲁!”

“——我们应该只采用奖励制度。如果他带了东西来,我们就付钱。一样的道理,他是这么说的,如果他带他老婆来,我们就付钱。”

“圣母玛利亚啊,安德鲁!他这么对你说的?他把老婆卖给你?”

“还没有,不过她待价而沽。”

“安德鲁,我干这行二十年,还从来没碰到过。历史上从来没有过,有人竟为了金子出卖自己的老婆。”

谈起钱,欧斯纳德有种特别的味道,一种低速而且更加流畅的引擎声。

“我建议,我们按他吸收的每一个情报下线定期付奖金给他,包括他的老婆。奖金应该占下线薪资的一定比例。固定比例。如果她领到奖金,他也可以分一杯羹。”

“额外的?”

“绝对是。萨宾娜拿什么付给她的学生,也还是个没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