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纷争(第2/5页)

那道士显见不愿见官,讷讷道:“哪个管你是真举人假举人,你偷我们法器,须快快还我!”说完领着众道人又想上前来抢。

杨继宗一面护紧了手中的铜牌,一面命老麦和杨二注意护持,那些道士要抢铜牌却也不易。

正在难解难分之际,人丛中却又有一人站了出来。此人身穿蓝缎皮袍,三十多岁,紫脸膛,甚是彪悍。

只见他冷冷说道:“我说一直看着这个色目人好生面熟,这倒想起来了,可不就是前几天在城南跑马解吹喇叭的那人吗!”

经他一提醒,看热闹的人中也有先前去看过马解的,都说:“可不正是那个吹喇叭的色目人!”“怎么他与这个举人却是一路?”又有人指着云瑛叫道:“那领班的云姑娘也在这里,敢情也与这人是一伙的!”一时众人议论纷纷。

那蓝袍汉子见众人都去注意云瑛,才又说道:“我前几日听人说城南来了个极好的马解班子,也曾专程前往。当时见云姑娘色艺双绝,真是大为倾慕,恨不得能够结识一番,亲近一下,只可惜福薄无缘。谁承想今天倒在这里见着了,真是幸甚呀幸甚!只是在下有些想不明白,这位号称的举人,与卖解的大姑娘,俱是天南海北的游客,如何就聚在了一处?这位举人老爷可又真是大福之命。”

杨继宗见他有意将云瑛拉扯上,显然不怀好意,怒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对云姑娘说三道四?”

那人倒也不恼,似还颇为得意道:“俺不过是个微末小人,但久住京城也算见过一点世面。每到大比之年,来京城赶考的举人总有千数人之众,穷的也有,富的也有,却从来没见过像阁下这么滋润的举人老爷,又包着戏子,又带着护卫,又能在这仙观之中任意行走,见了好物件随手可取,您这位举人老爷可是来头实在不小呀!”

杨继宗听他此言更不像话,不由大怒,脸也憋得通红。

云瑛见状,赶紧在旁悄声对杨继宗说:“这厮与那老道是一伙的,这是要激怒你来趁乱夺回那个劳什子。秀才可不要上当!”

她又挺身向前一步,朗声道:“你这真是一派胡言乱语!我们虽是乡野之人,靠着一点微薄伎俩卖艺为生,却也是正儿八经的民籍正户,并非优伶贱籍。你张口闭口说我们是戏子,这可是血口喷人!我们跑马卖解并不犯王法,大年下逛个庙会上个香也不算出格,怎么就不能够任意行走呢?俗话说,皇上也有三门穷亲戚,我和我这哥哥本是一省之人,姑表的亲戚,正月里走动走动又有什么不合适的呢?我看你也不像是个省油的灯,今儿个在这里是要来挑事儿的吧?”

云瑛话音才落,靳孝在旁说道:“这位姑娘说得有理。今天的庙会上携着女眷来游的何止千百,人家亲戚相随自与他人无干。这位兄台并不认识他们几位,就信口猜度人家隐私,有失公允。”

众人也觉云瑛说得在理,都点头称是,却不知道阳城与大同虽然同在山西一省,但从大同到阳城的距离却要比到京师还遥远许多。

那穿蓝袍的见杨继宗这边阵脚未乱,只得大声叫道:“我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有偷了人家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的,没的犯夜的倒拿了巡更的!”

他身边还有七八个人,显然与他是一伙的,此时都跃跃欲试,似乎是想要一拥而上。靳孝边上包着红头巾的都是十番会的精壮汉子,此时也全都站稳了身形,一时成了对峙之势。

那边领头的道士见此形势,来硬的也未必就能够得手,态度才又缓和下来,对杨继宗说道:

“今日之事,你来我观中盗宝伤人,是非本不难辨认。如今我们也不想再与你理论,打伤我们的人,也不让你赔偿了。但你手中拿的,乃是我观至为重要的法器,还请阁下交还此物,而后你们自便离观,也免得再打扰我观中清修。”

杨继宗见那道人口风软了,却是得理不让人,见身边有一块青石,就站了上去,比周围都高出了一头。他将那铜牌拿到眼前,似是在仔细查看,并对那道人说:

“你既说这是你们观中的法器,不妨当着众人之面说一说,这是个什么法器,上面有何纹饰,又是做什么用的?你若说得明白,我杨某也不打算改换门庭,变作道士去四下里祈禳打醮,法器自然还你。只怕你一时讲不明白。”

那道士一脸怒容道:“我道中虚玄,汇三清之气,集众妙之门,不要说你这等凡夫俗子难以参透,就是我等下愚,入道多年也不过得其一二。在这里如何能说得明白?”

杨继宗道:“你说的玄虚我确实不懂,但此物上的文字在下倒还认得。可要我念与大家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