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光旦:寂寞鸿儒,强国优种(第2/8页)

教授“完全是赚钱机器”

关于教育,孔子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蔡元培说:“教育是帮助被教育的人给他能发展自己的能力,完成他的人格,于人类文化上能尽一分子的责任,不是把被教育的人造成一种特别器具。”鲁迅说:“教育是要立人。”卢梭说:教育是培养“既能行动又有思想的人”。爱因斯坦说:“什么是教育?当你把受过的教育都忘记了,剩下的就是教育。”雅斯贝尔斯说:“教育是人的灵魂的教育,而非理性知识的堆积。”但在今天,我们的教育已经成为了一个问题,其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自由,学习不自由,思想不自由。

早在1930年,潘光旦就在一篇文章中说:做学问的目的,本来是让人们越来越多了解它,从而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潘光旦认为,如果说西方教授已经是学问之大敌的话,那么中国的教授恐怕连这个资格也没有!之所以如此,主要有以下三个原因:第一,西方教授还能制造许多术语来唬人,但是中国大多数教授连本专业的术语也记不清楚。第二,西方教授还有本领加入某一派系,中国教授“除了介绍西方几本教科书以外”,根本不做真正的研究。第三,西方教授不经过十年或数十年的磨难和谨严的学者生活,是不会得到这个头衔的。

还是在1930年,潘光旦在《教授待遇与今日流行之兼任讲师制》一文中就谈到这个问题。他说:“大学聘请教授,有一个很普通的原则,便是一个‘专’字。凡是在某行学问上有专长的,便有被聘请当教授的资格。这个原则是不错的。但是在大学方面,待遇起教授来,也应当有一个简单的原则,也便是一个‘专’字。凡是能专诚待遇教授的大学,他一定可以得到教授们的信任和努力。”可见,用“学有专长”的原则聘请教授,以“专诚”的态度对待教授,是大学管理者必须具备的一种素质。

在这篇文章中,潘光旦还谈到大学管理的另一个原则,那就是要“使教授们得到精神上的谧静。”因为“教授的任务,一半在教导学生,一半也在他的专门学问上继续用功夫,更求造诣的精到,而研究功夫的第一条件便是生活宁静。”这个意见不仅适于年长的教授,也适于年轻的教师。因为做学问和其他事情不同,它需要静下心来,排除杂念,钻研多年,才能有所收获。

潘光旦认为弄清楚教授与讲师的区别特别重要。所谓教授,除了给学生上课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在日常生活中用自己的人格来影响学生。也就是说,真正的教授是不能屈从于世俗社会,每天为应酬而吃吃喝喝、为挣钱而跑来跑去的。正因为如此,潘光旦在这篇文章中说:“学校应当使学生和教授的人格有密切的接触。要有这种接触,第一条件也便是要使教授获得精神上的宁静,因为不宁静,人格便不能充分表现。”他还说,由于名牌教授有限,许多大学争相邀请,这就使他们每天疲于奔命,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学问。至于学生,也只能在课堂上见上一面,下课后根本没有接触机会。因此他认为,这种“东也讲一次,西讲也一次,讲一次算几块钱,讲完了就走”的教授,完全是赚钱机器,在教学效果上,与留声机类似;在人格取向上,与走江湖的艺人没什么两样。

1932年,潘光旦就在《教育与成见破除》一文中指出:“教育有两大目的,一是教人认识自己,尤其是认识自己在能力上的限制,二是教人破除成见,少受些成见的蒙蔽。”他认为,由于我们总是把精力放在学制调整、课程设置方面,不重视认识自己、破除成见的问题,因此培养出一大批毫无判断力的青年。这些人在学校学会了道听途说、鹦鹉学舌的本领,出了学校以后,就只能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了。

为了让学生认识自己,少受蒙蔽,他在《完人教育新说》中指出,学校应该提倡“价值意识”的教育。这种价值意识的培养,可以让人识别真伪,区分善恶,分辨利害。这就是说,如果只有大量知识而没有价值意识,就不会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就会被各种各样的成见所蒙蔽。

到了抗战时期,潘光旦仍然坚持这一观点。他在《自由之路》一书中,把自我认识和自我控制当作争取自由的两个先决条件。他认为只要具备这两个条件,自由就会不期而至,任何人剥夺不了。不具备这两个条件,即使调子再高,也是空谈。

由此可见,仅仅掌握大量的知识,非但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且还会陷入被蒙蔽的境地。

“我的方法也有问题”

潘光旦是跛足,在清华的时候,独腿成了他的一个特征而名声在外,但没有人会感到他的残疾。他行动敏捷,轻松自在,还把自己架拐行走当成笑话来说。有一次下雪,一个小男孩看到潘光旦拄拐在雪地上留下的印迹,以为是什么小动物,跟踪脚印直到发现潘光旦。他说他在校园里发现好几回这种脚印,又不像什么小狗小猫,原来是你啊!潘光旦回家就把这个故事讲给家人听,还夸奖这孩子有寻根问底的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