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国王驾崩,国王万岁(第2/6页)

把对手一一解决之后,吉斯兄弟进而开始瓜分法国政府。吉斯公爵作为家族中手握兵权的人物,掌控了王国的军事事务,而弟弟洛林枢机主教擅长打理财政,在工作中不遗余力地收受贿赂,他承担了国家的财政职责。老国王长期对神圣罗马帝国用兵,使国库负债累累,枢机主教小心翼翼采取了紧缩政策,削减军队薪酬、停付长期债务、放弃债务抵押、取消王室津贴及各种赏赐。他还继承亨利和黛安遗志,决心向异端,也就是新教的胡格诺派宣战,要将其悉数消灭,因此造成了深远影响。

糟糕的是,在战后经济不振的情况下,削减人们的薪酬收入只会激怒民众,而愤怒的人往往找茬。枢机主教很快意识到,全国人民对他恨之入骨。大多数收入减少的人们认为,钱都流进了贪婪的枢机主教的腰包,而并没有进入国库。枢机主教被称为法国之虎,他的名字被打乱重组,拼成“窃取亨利黄金的耙子”以及“看不见的蟊贼”等词。不满的侍从们聚集到首都,寻求救济。西班牙大使写道:“宫廷将要搬到十英里外的安博瓦兹,国王则连续12到15天都在打猎,为的是躲开军官等人的请愿——国王欠了他们很多钱没支付。”枢机主教的政策使人们普遍不满,而新国王即位后,每月举行的公开处决,则使局势雪上加霜。佛罗伦萨使节不满地抱怨说:“上层人物总在激怒下层百姓。”

据最乐观的估计,这个时期全法国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不到3%——皈依新教,不过这部分人中有一些身居高位的贵族。特别是安托瓦内·德·波旁的妻子让娜·达尔布雷,以及他的弟弟孔代亲王,人们都知道他们对胡格诺派有好感。和受到马丁·路德生平著作影响的德国新教徒不同,约翰·加尔文所倡导的严厉教会改革对让娜、亲王和其他胡格诺派影响巨大。加尔文是一位流亡日内瓦的法国人,不仅不承认弥撒礼,而且坚持用本国语言布道,坚持预定论。连安托瓦内也有点倾向新教(尽管在王室的反对下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另一个皈依加尔文宗的重要人物是加斯帕尔·德·科利尼,他是法国海军提督,掌控着王国北方海岸线,管理着法国海军。和吉斯公爵一样,科利尼也是一位经验丰富、事业有成的军人。他体现了职业军人的精神。科利尼曾负责整个战役的指挥调度。他作战勇猛,比手下官兵睡得还少。科利尼制定了军队管理条例,举凡争吵逃跑等各类违规行为,条例都一一作出处罚,科利尼还坚信军队应当保护平民,不得掠夺危害他们——传统上,军队抢掠伤害平民并无不妥。他和安托瓦内·德·波旁的家族结有姻亲;他的侄女嫁给了孔代亲王。提督和吉斯公爵一同成长,两人关系很好,但最终因为志向不同,信仰有异而分道扬镳——在当时的宫廷里,志向和信仰相差不大。

政府的苛政使胡格诺派人物有理由挑战吉斯家族的权威。他们取得了伊丽莎白一世的财政支持——英国大使斯洛克莫顿(Throckmorton)在写给伊丽莎白的信中说“到了花钱的时候了,现在花钱恰到好处”——密谋暗杀吉斯兄弟,接管宫廷。胡格诺派武装起来,并且得到了原王家军队的支持——他们的工资和欠薪遭洛林枢机主教克扣——他们准备到王室在安博瓦兹的猎场山庄集结,国王和宫廷正在那里避难。

不幸的是,他们的计划很快就泄露了。法国的谍报活动非常盛行,几乎是一项国技。吉斯公爵的一位侍从贿赂了一名线人,将阴谋透露给了吉斯家族。吉斯兄弟防范未然,引起了敌方间谍的注意。斯洛克莫顿在1560年3月7日,也就是发起总攻前两周不安地写道,吉斯家族“大为惊恐……(他们)夜间由手枪兵及武士护卫”。胡格诺派手段不精,组织欠妥,也导致了最终的大败。胡格诺派各部分之间似乎缺乏统制联系,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他们的团体少则24人,多则数百人,也不知道隐藏自己的行踪。

最早一批人于3月13日到达安博瓦兹,他们很快就被包围,其中一些人接受了审讯。弗朗西斯本人亲自审问,利诱他们透露信息。在金钱诱惑之下,他们全盘托出了一切情报,比如胡格诺派军队人数以及预期到达时间等。结果,大多数叛军还来不及行动,就在宫廷外的森林中被捕,仅有的一次战斗发生在3月20日,由于王家军队占优势,胡格诺派彻底溃败。一位法国宫廷成员这样写道[10]:“吉斯公爵本人率领一队贵族和家族侍从侦查敌情,发现敌人群龙无首,惊慌失措,这些可怜的乡巴佬不知所措,只能丢盔弃甲,乞求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