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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童贯确已伏诛且已在汴京被悬首示众、遭受万人唾骂的消息后,燕青在山寨设置灵堂,隆重祭奠宋江、卢俊义以及所有遇难的梁山泊头领和战友。燕青面带微笑却泪如泉涌地告慰了众英雄的在天之灵,尔后怀抱着卢俊义的灵牌放声恸哭。那痛彻肺腑的哭声,令山寨弟兄无不动容而纷纷泪下。

铲除六贼是赵桓靖康新政一个很好的起点。如果赵桓抓住这个契机,利用举国上下振奋起来的民心士气,果断地起用忠臣良将,采取有效措施整肃朝纲、加强国防,那么重振大宋基业将不见得流于一句空话。只可惜赵桓也不是一个有能力、有远见的政治家,在治国行政方面的本事,他与乃父赵佶相比是半斤八两。

金军一退,赵桓便以为高枕无忧了,根本没想到去调整边防部署,着手做好防止金人再度入侵的战略准备。他先后所重用的一些大臣,如太宰白时中、李邦彦,少宰张邦昌之流,也是些利欲熏、心目光短浅,除了曲言媚上别无所长的人物。而唯一有胆有识,能起中流砥柱作用的,并且在汴京保卫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的诤臣李纲,却因屡进忠言惹得赵桓不快,很快便被逐出权力中枢,贬为保静军节度副使。

朝无栋梁君无明策,这就使北宋王朝丧失了一段极其宝贵的备战时机。

其实当时如果赵桓不愿与金人硬拼,趁着这个时机迁都,有计划地进行战略转移,以退为进保存实力再图恢复,亦不失为一条周旋之策。这与大兵压境时的弃城逃跑性质上是不同的。只要将其中的道理讲明,当会取得多数朝臣的赞同。但赵桓好了疮疤忘了疼,为贪图眼前安逸,连这一条路也没抓紧去走。

在革除弊政方面,赵桓也未进一步推出新的有利举措,以致诛杀六贼后臣民振奋的大好局面昙花一现,倏尔即逝,朝野上下依旧陷入了宣和末年那种庸碌无为的黯淡气象。

金人在旁窥得清楚,岂肯坐失天赐良机,遂于靖康元年(1126)八月,以宗翰为左副元帅,宗望为右副元帅,各引军六万,再次悍然兴兵伐宋。

这一次金军的攻势更为凌厉。西路军上次久攻不下的北宋重镇太原,这次被宗翰强攻二十余日一举拿下。其后,平遥、灵石、孝义、介休诸县不战而降。东路军出保州越中山,大败宋朝名将种师道,同样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攻陷了上次未克的河北真定府。

赵桓慌了手脚,连忙遣人赴金,请求割地议和。金人一方面在谈判桌上大肆勒索北宋,强迫其接受种种丧权辱国的条款,一方面在战场上马不停蹄地乘胜挺进,东西两路征伐大军再度会师汴京又呈指日可待之势。

赵桓深悔没能未雨绸缪,只得火速发出蜡书向各路告急,命令各地的帅府郡守监司等,不拘常制尽起勤王之兵驰救京师。同时发出了全民抗战的动员令,应允各种民间武装团体,无论是乡勇绿林、帮派会党,凡起兵抗金报效国家者,朝廷一律承认其合法地位,愿编入朝廷禁军者,可给予其正式番号。

许多像燕青这样本来与朝廷结有不解之怨的绿林武装,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瞻大局捐前嫌,满怀着一腔民族义愤,上了战场。

北宋政权自开国以来,为防武人拥兵自重,各部队和战区均不设固定统帅,每逢战事时再临时指派委任,以致兵无常将、将无常师,无法形成严密的作战指挥和协调系统,这也是宋军难以有效地抵御金军的一个重要原因。正规禁军尚且如此,自动参战的绿林武装之间就更难建立起统一的配合作战关系了。所以他们只能各自为战,分散游击。其主要的战术和战略目的,就是伺机突袭金军的小股部队,形成局部优势,杀伤金军的有生力量,尽可能地牵制金军的入侵速度,以便使朝廷赢得勤王部队驰援和反击的时间。

燕青的作战宗旨也是如此。当他率部抵达黄河岸边时,金军的前锋已分别从恩州和河阳渡过了黄河。燕青便带领部队在沿岸一带寻找战机,截击金军的后续部队。

这一日,义军正行军至一个山隘处,远远地闻有厮杀之声。燕青跃马登高瞭望,但见在前方的一处平川上,有一支武装与一股金军鏖战正酣。从服装上看,那支武装显然不是朝廷的正规禁军。他们拼杀得很顽强,但由于金军人马至少在其两倍以上,战势发展对他们极为不利。

燕青当即决定,兵分两路包抄那股金军的两翼。两支奇兵顿时如两把出鞘的利剑,风驰电掣般飞下山陵,插向金军的软肋。

金军正在全力以赴地对付面前的劲敌,忽见有生力军出其不意地从左右袭来,连忙分兵抵挡,不免阵脚大乱,战场上的形势立时大为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