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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一马当先突入敌阵,却遇上两个番将,一使狼牙棒,一使金瓜锤,正围定一员手舞双剑的女将厮杀。燕青由斜刺里冲上,大吼一声番贼休狂,仗剑直取舞狼牙棒者。那番将猝然一惊,意欲回棒迎击,却是晚了半拍,但见寒光一闪,他的半个脑袋早被燕青削了出去。另一番将略一分神,被那女将一剑插透心窝,口喷鲜血栽下马去。

燕青勒马望那女将,才辨出她竟是楚红。当时两人顾不上说话,只极快地交流了一下惊喜的目光,便又各自投入了生死拼杀。

半个多时辰后,这场惨烈的拼杀结束。金军被歼大半,余者四散而去。楚红义军的伤亡不小,燕青部下的弟兄亦折损了百十号人。

在打扫战场时燕青再度看到楚红,才有暇向她了解了有关的情况。

原来龚定国、楚红这支义军拉到黄河岸边已有四五日了,曾袭击过两股南犯的金军,斩敌逾百人。这日探得有小股金军护卫辎重南下,便欲出其不意地吃掉他们,夺取他们的军需。不料甫一交战,却从后面又冒出一大批金军,就使义军陷入了众寡悬殊的包围圈中。若不是燕青恰巧赶到,及时地投入战斗,龚定国、楚红这支义军恐难逃全军覆没厄运。那茹毛饮血的女真野战部队的战斗力之强悍,确实不可小觑也。

燕青命将金军物资中的细软拿了,将不便带走的物品一把火焚毁,与龚定国、楚红义军合兵一处,转移到附近的一个小山村休整。这一带的村民早就为躲避金兵的烧杀抢掠跑得精光,到村子里找一些废弃的民宅茅屋宿营不是难事。

龚定国每逢上阵作战,皆是身先士卒,这一次恶战自然更不例外。在这次战斗中,他跃马挺枪,叱咤疆场,力斩番兵番将数十人,自己也身被数创,伤势严重,是亲兵用担架把他抬到宿营地来的。燕青得知这个情况,率部抵达宿营地后,除亲自安排了哨探警戒,其余一切军务都交与副头领料理,自己便急匆匆地先去看望龚定国。

自四年前燕青辞别后,龚定国与楚红就结成了夫妻。楚红既是压寨夫人,又是这支义军的副头领。现在龚定国伤重难支,繁杂的军务便都压在了楚红肩上,所以此时楚红尚未得抽暇到龚定国身边照料。

燕青来到龚定国宿营的房屋时,龚定国的亲兵刚为他上过金创药,他正处在失血过多和极度疲惫导致的半昏迷状态中。燕青向守门的亲兵询问了一下龚定国的伤势,正犹豫是不是暂不进去打扰他,躺在屋里的龚定国却在昏沉中听出了燕青的声音,喑哑地叫道,是燕小乙哥来了吗?快请进来说话。

燕青忙迈步进门,来到龚定国床边坐了,说道,正是小乙在这里,可恨小乙在战场上迟到了一步哇!

龚定国睁开眼睛看着燕青,艰难地笑了笑道,不,小乙哥今日杀进去得正是时候。自与金贼交手以来,我今日是宰杀番狗最多的一次,杀得痛快!能在战场上与小乙哥相逢,定国十分欣慰。定国原以为小乙哥因着与朝廷的过节,不会出兵与金贼交战呢。

燕青道,大敌当前,那些过往暂时不提也罢。

龚定国道,说得是,小乙哥无愧江湖豪杰盛名也。燕青道,兄弟你先鞭抗敌,更使小乙钦佩。龚定国道,可惜,恐怕这是我与金贼的最后一战了。

燕青安慰道,兄弟休如此想,好生将息身体,三五十日过去,又是一条万夫莫敌的好汉。龚定国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乏了,微微闭上了眼睛。

燕青道,兄弟此刻不宜多劳神说话,先歇息吧,明日小乙再来看你。

龚定国又慢慢地睁开眼,用黯淡的目光看着燕青道,小乙哥莫走,兄弟有几句话,必须现在说与你。燕青道,好,好,兄弟慢慢说。

龚定国顿了顿,用微弱的声音徐徐说道,头一件事,是想与小乙哥商议下一步棋怎么走。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金贼亡了我中原哪。我方才想了想,金贼的攻势看来是很难挡得住的,汴京能不能守得住,也很难说。大宋皇帝昏庸无能,不是东西。可是他再不是东西,毕竟是我大宋的象征。只要皇帝还在,我们就不算是亡国,朝廷便可集结天下兵马,东山再起。我想,如果汴京危急,皇帝有可能突围出城。我们是否可将队伍拉至京城附近,俟皇帝突围时助其一臂之力?

燕青道,兄弟言之有理,我原也想在这里打上几仗后,便将队伍拉过去的。在这里开辟战场,固然可以大量歼敌,但就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那索性就直插京畿吧。上次金贼入侵时,我曾拉队伍去打过一回,虽说杯水车薪,好歹能为宋军添点声势。

龚定国道,那么就拜托小乙哥了。从今日起,我这支部队统归你小乙哥指挥,由楚红佐之。我会让弟兄们服从你的将令的。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