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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一。

对于秘密,一是理想的数字。福生心里想着这个女孩的事,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的小刀。那样做会是一团糟,但至少不会比四这个数字更糟。

女孩的黑色长发盘在头顶,形成一个圆形的发髻,以免卷进运行中的设备。她的脖子完全暴露在外。她眼中有着信任的眼神。福生转过目光,再次打量那两个躺在地上的人,心里算计着那个不祥的数字。四,四,四。死。一显然更好。一是最好的。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伸出手来向她示意,“过来。”

她有些犹豫。他朝她皱起眉头,示意她再走近一点,“你想保住工作,对吧?”

她缓缓地点头。

“那你就过来。这两个人得送去医院,对吧?我们在这儿帮不了他们。再说两个病人躺在培养槽旁边,对我们谁都没好处。咱们还得吃饭呢。把他们弄起来,到侧门找我。别从大厅走,走旁边的门。带他们从生产线下面钻过去,走员工专用通道,从侧门出来,你懂了吗?”

她有些迟疑地点着头。他双掌一拍,女孩马上动了起来。快点开始!快点!必要的话,你得使劲拽他们!“他朝两个病人打了个手势,”工人就快来了。这样的秘密一个人知道已经嫌多了,而我们这儿有四个人。我们至少得把它变成两个人的秘密。怎么都比四好。”四,就是死。

她惊慌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便下定决心地眯起眼睛。她蹲下身来,开始拖动阿吉的身体。福生盯着她,确认她开始工作了,这才俯身钻出这个房间。

工厂的主厅里,人们还在存放他们的午餐饭盒,说说笑笑。没有人急着工作。泰国人很懒。如果是黄卡华人,他们早就在工作了,而一切都将暴露。福生头一次为自己和泰国人共事而感到高兴。这意味着他还有一点时间。他从工厂的侧门跑了出去。

外面的巷子是空的。工厂的高墙挤在狭窄的道路两旁。福生朝霍斯里街方向跑去,那条街上满是早餐小摊和衣衫褴褛的小孩。一辆人力车在路口处一闪而过。

“喂!”他大声喊道,“Samloh!Samloh!等一等!”但他离得太远了。

他拖着受过伤的膝盖,一瘸一拐地跑到街口,恰巧看到另外一辆人力车。他朝车夫挥手。那名车夫回头看看有没有抢生意的同行,然后无精打采地踩着踏板,借助街道上的小斜坡,毫不费力地朝福生这边驶来。

“快一点!”福生喊道,“快一点,你这狗日的!”

车夫直接忽略了咒骂,把车子停下来,“您叫我吗,Khun?”

福生爬上车,朝巷子里挥挥手,“我有客人要让你送,不过你得快点。”

车夫咕哝了一句什么,朝狭窄的巷子里驶去。自行车上的链条不紧不慢地响着。福生紧咬牙关。“我出双倍报酬。你给我快点,快点!”他催促着车夫。

那车夫装腔作势地踩着踏板,但车子依旧像头巨象那样举步维艰。前方出现了阿迈的身影。有那么一会儿工夫,福生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太蠢,在人力车到位之前就把两个病人暴露出来,但他视野中并没有阿吉的身影。直到人力车已经足够近了,她才溜回门里,把其中一个已经语无伦次的工人拖了出来。

看到那个工人的身体,车夫不由得一凉,但福生从他身后靠过来,用嘶哑的声音说:“三倍报酬。”他一把抓住阿吉,把他放到人力车的座位上,车夫甚至还没来得及抗议。阿迈的身影再次钻入门中。

车夫看着阿吉,“这人怎么了?”

“喝多了。”福生说,“他和他的朋友。如果老板看到就会解雇他们。”

“他看起来不像喝醉了。”

“你看错了。”

“没有。这人看着像是……”

福生盯着车夫的眼睛,“如果白衬衫会抓我,他们当然也会抓你。他现在坐在你的座位上,你已经在他的呼吸范围以内。”

车夫的眼睛瞪大了。他立刻向后退缩。福生满意地点点头,但他依旧紧盯着车夫,“现在抱怨也没用,我说他们喝醉了就是喝醉了。等你回来时给你三倍报酬。”

阿迈又出来了,拖着另一个工人。福生帮手把他放到座位上,又催促阿迈跟着两个病人一起坐上人力车。“去医院。”他说,又向她倾过身子,“但不要送到同一家医院,懂了吗?”

阿迈很快点头。

“很好,聪明姑娘。”福生退后一步,“那就走吧!快走!”

车夫立刻拼命踩踏板,车速比之前快了很多。福生看着他们离开,三个乘客和一个车夫,凹凸不平的卵石路面让他们的脑袋上下颠簸。他再次皱起眉头。又是四,绝对是不吉利的数字。他极力赶走恐慌的情绪。最近这些天,他的头脑几乎没法思考什么策略。他成了个看到阴影都会惊跳起来的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