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殷红的玫瑰地坎·卡无蕊 第一章 痛处,与,门(第5/14页)

至少,自从她到了卡拉·布林·斯特吉斯之后,她就很清楚一件事情。那扇门上的符号,意味着找不到。

时间快到了。抓紧。

第二天开始,她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9

有很多小树丛能让她“处理私人事务”(忍不住时,她得让泪流下来),可道路越走越平坦开阔。第二天中午,苏珊娜望见远方的地平线上有什么在飘移,起初她以为是一片云影,但碧蓝的天穹无论哪个方位都万里无云。接着,那片暗影开始旋动,云不会那样旋动。她屏住呼吸,停下她的电动小车。

“罗兰!”她说,“那边有一大群野牛,要不然就是水牛!千真万确!”

“是嘛,你说的当真?”罗兰问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很久以前我们管它们叫做班诺克。很大一群啊。”

派屈克站在二号豪华车板上,正疯狂地画着。他没有紧抓着他一直用的那只铅笔,而是轻握着一支粗杆黄笔,笔头划动,画着阴影。看着他笔下浮现的画影,她几乎已能闻到牛群掀起的尘土。她觉得他的画将牛群擅自往前搬了五英里、甚至十英里,除非他的视力远远比她的好——她觉得,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她再次抬头望时,发现自己也能清楚地看到牛群了。那些毛发蓬乱的巨大牛头。甚至它们黑色的眼珠子。

“在美国大概有一百年不曾有过这么一大群野牛了。”她说。

“是吗?”依然是礼貌地表现出兴趣,“可我得说,这里有很多。如果有牛跑进了左轮的射程内,我们不妨猎几只来。我挺想尝尝鲜,别再是鹿肉就最好。你说呢?”

她以微笑作答。罗兰也回以微笑。就在这时,她幡然意识到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个男人,若她不曾视他为卡-泰特和首领,她只可能认为他是妄想中的人物,或是魔鬼。埃迪死了,杰克死了,很快她也不再能见到蓟犁的罗兰了。他也会死吗?那她呢?

她抬起头直视阳光,希望他将她的泪水误认为是烈日所致。随后,他们继续往东南方走,朝着那片伟岸空旷之地,走进始终不停、以致越发强烈的跳动—跳动—跳动之中,那是众世界以及时间的轴心之塔。

跳动—跳动—跳动。

来吧—来吧—考玛辣,旅程就到尽头啦。

那天晚上,她先守夜,并在午夜叫醒罗兰。

“我想,他就在那里的什么地方,”她说着,指着西北方向。没必要再说出他的名字;只可能是莫俊德。除此之外的每个人都已经不在了。“好好看守。”

“我会的。”他说,“那么,如果你听到一声枪响,好好醒来。而且要快。”

“你就放心吧。”她说着,倒身在二号车的干爽冬草堆上。一开始,她没把握自己能睡着;她的神经依然紧张,留意着不远处那恶意汹汹的另一人。可是,她的确睡着了。

还做了梦。

10

第二夜的梦既像、又不像第一夜的梦。环境和细节几乎一模一样:中央公园,灰色天空,雪花飞扬,颂歌欢唱(这一次唱的是丹尔维京乐队的主打曲《共我前行》),杰克(我开塔库罗精神!)和埃迪(这一次,他的汗衫上写的是:喀嚓!这是欣纳瑞照相机!)。埃迪端着热巧克力,却没有递给她。不止是他们的神情,甚而他俩紧绷绷的身体都让她看出一清二楚的焦灼。这便是区别于以往梦境之处:有些重要的物事需要被看出来、或是需要去做,也可能两者皆有。不管是什么物事,总之他们期盼她能当即发现、并付诸行动,而她显然已被拉在后面。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极其糟糕的问题:她是不是被故意地拖住了后腿?她是否需要在此对抗什么?会不会是黑暗塔正在扰乱他们之间的交流?显然,这是愚蠢的想法——无论如何,她所见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出臆想的虚无梦境,是因她渴盼的幻想而生;毕竟,他们都死了!埃迪被一颗子弹打死,杰克被一辆小卡车碾过——前者死于这个世界,后者死于楔石世界,在那里,玩完就是玩完(一定是彻底玩完,因为那里的时间是单向的)而且,斯蒂芬·金是他们的桂冠诗人。

可她就是无法否认他俩意味深长的神情,心乱的神情,仿佛在对她说:苏希,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们想让你看到的东西,你知道你所需要知道的事情。你想眼看着它从指缝间溜走吗?时间已经快走完一圈了。时间快走完了,而且还在滴答滴答,也将继续滴答、滴答,必须如此滴答下去,因为你的超时赛已经结束了。你必须抓紧……抓紧……

11

她蓦然惊醒时还在急喘。快要天亮了。她伸手抹了把汗湿的额头。

埃蒂,你到底想让我知道什么?你想让我看出什么奥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