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只为自己人 第五章(第6/7页)

一个他者。光明魔法师,四级水平。

小伙子咧了咧嘴,好像是疼的。他用一种挨了打的狗似的眼神望着格谢尔。

“认识一下,”格谢尔提议道,“安东·戈罗杰茨基,他者,莫斯科守夜人巡查队队员。阿利舍尔·加尼科夫,他者,不久前才加入莫斯科守夜人巡查队。”

信使。

我把手伸向他,同时解除了保护茧。

“光明魔法师,二级水平。”阿利舍尔说,他看了看我的眼睛,鞠了个躬。

我摇摇头回答:

“三级。”

小伙子又看了看格谢尔。现在他的眼神不是抱歉的,而是惊讶的。

“二级,”头儿确定地说。“你已达到自己的巅峰状态了。我为你感到高兴。坐吧,我们谈谈。阿利舍尔,你放哨。”

我在头儿的对面坐下。

“你知道吗,为什么我把约会定在这里?”格谢尔问,“吃葡萄吧,很好吃的葡萄。”

“我怎么会知道?也许是因为这里有莫斯科最好吃的葡萄。”

格谢尔笑了起来。

“不错,嗯,但这不是主要原因。水果是我们在市场上买的。”

“那么,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好吧。”

头儿耸耸肩膀说:

“这里没什么特别的,餐厅很小,那扇门那边还有一张台球桌,两张小桌子。”

“您私下跳过伞,头儿。”

“好像二十来年没有跳过了,”格谢尔不动声色地修正了我的话。“安东,亲爱的,我到这里来吃土豆焖牛肉和葡萄,只是为了让你看看这个小环境,小小的群体。你现在放松一下,坐一会儿。阿利舍尔,给安东一杯啤酒!你看看周围,都是士兵。看看他们的脸,听听他们的闲聊,感觉一下气氛。”

我转过脸去,不看头儿,目光移到了木凳边上,为的是尽量少看周围的人。阿利舍尔站在吧台旁,等着那杯给我的啤酒。

空降兵酒吧常客们的脸都很古怪,彼此之间有点难以捉摸的相似之处。特别的眼睛,特别的动作。别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每个人都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印记。

“这是一个集体,”头儿说,“一个小环境。我倒是可以在同性恋俱乐部‘机遇’,或许是在采德埃尔饭店,或是随便哪个工厂旁边的小酒馆里进行这场谈话。地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儿已形成一个狭小的封闭的集体,在某种程度上是与社会隔离的,不是‘麦当劳’,不是豪华的饭店,而是或公开或地下的俱乐部。要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就是我们,这是我们守夜人巡查队的模式。”

我没有吭声。我看到一个小伙子架着双拐走到了一旁的桌子边,他摆手拒绝了让他坐下来的建议,而是靠在隔板上,谈起了什么。音乐声盖过了说话声,但谈话的大致内容我借助黄昏界搞明白了。降落伞没打开。用备用伞降落。骨折。妈的,半年不能跳伞!

“这里是一个很典型的群体。”头儿不慌不忙地接着说下去,“有冒险,有刺激,有外人不理解而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话,有对正常人来说是完全不能理解的问题。还有,顺便说一下,受伤和死亡对他们来说是很平常的事儿。你喜欢呆在这里吗?”

我想了一下,然后回答:

“不喜欢,来这里的似乎都是他们自己圈子里的人。或者,或者也不完全是。”

“当然啰,任何一个这样的小环境都让人感到好奇,值得一看——只去一次。接下来你要么接受它的规则融入其中,要么就脱离这个环境。所以……我们与他们也一般无二。按自己本质。每一个被激发的他者一旦了解到自己的本性时,就面临着抉择:或者是参加自己一方的巡查队,当一个士兵、战士、必定要死的人;或者是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让魔法潜能得到特别的发展,他可以利用他者的许多特长……但也会充分体会到这种生活不好的一面。如果在最初作出了不正确的选择,那将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如果有他者因为某种原因不想接受巡查队的规矩,想要离开我们的组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你说,安东,离开巡查队你能够生存吗?”

当然,头儿从来不讲空话。

“大概不行,”我承认道,“我会很艰难,对一个普通的光明魔法师来说,几乎不可能在边缘生活太久。”

“如果不加入巡查队,你就无法用与黑暗交战的利益来为你的魔法行为辩护。是这样吗?”

“是这样。”

“整件事情的复杂性就在于此,安东……真是不幸。”头儿叹了口气,“阿利舍尔,别像根柱子似的站着不动。”

他简直是在恣意地对待这个小伙子。但是我毫不费力地猜到他这么做的原因:信使落魄了,好不容易才为自己在莫斯科守夜人巡查队求得了一席之地,现在正在品尝必然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