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运(第3/7页)

朝子的三千日元手术费是小山掏的。虽说理所当然,但小山日子紧巴巴,手头拮据,即使去旅行也不会添什么东西。朝子心里明白,就想送他一条领带。

而且,送他东西对没有当上母亲的朝子也是一种安慰。一看到小山系着新领带,她就会确确实实地想起“我怀过他的孩子……”。

“要是送给小山,你自己挑好了。”

“我想让妈妈挑。”

敬子还不了解小山的人品。但朝子这么说倒像个做女儿的样子,敬子心头也感到轻松温暖。以前朝子不论什么事都不让敬子过问,敬子只能暗中揣测女儿的心事。作为母亲,这是一种悲哀。朝子在外头的所作所为她一无所知,有一种神秘感。

朝子的一切言行似乎都在表示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来掌握。

敬子又气又恼,同时作为母亲,一直惴惴不安。

但是,敬子没有想到朝子用心良苦:领带是个小东西,算不了什么,就让母亲挑。一旦真到了关键时刻,还要借助母亲的一臂之力。

难道朝子对恋爱也怯弱踌躇了吗?对把握幸福也失去信心了吗?

朝子已经到门口等着敬子。

敬子往医院给昭男打电话。昨天傍晚那样匆匆一别,她想表示歉意,其实是情不自禁地想听昭男的声音。

“身体好吗?”敬子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听到他满含亲切的温柔的男中音。她粉腮光艳。

但是,昭男没来上班。

“妈妈,快点呀。”

“现在不办,出门就忘了。”

“忘了以后办还来得及吧。我给您记着。”

母女又开始拌嘴。这时,弓子笑嘻嘻地过来送她们出门。敬子觉得弓子笑得勉强而做作,心里不好受。

“我很快就回来。”敬子说完,随手把门关上。

下雨天电车不开窗,车内的空气闷热难闻。五六个二道贩妇女背着大行李包挤在车上,从她们的领口和行李包散发出臭烘烘的味道。

朝子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的表情。

“小山的双亲健在吗?”敬子问。

“不在了。他跟哥哥住在一起,哥哥是画油画的。”

“你见过他吗?”

“嗯,见过好几次。”

“他也知道你们俩要结婚吧?”

“嗯……我也说不好。”朝子沉着冷静。

从新桥站坐地铁直达百货商店一楼。

食品的味道和鲜花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唐菖蒲沿着方格花纹瓷砖墙摆着。等电梯的时候,敬子看着鲜花,不由得担心昭男是不是病了。这么一想心里着急,不能久等,便对朝子说:“咱们走着上去吧。”

朝子看中一个手提箱,拉链式对开型,柠檬黄。虽是尼龙制品,看上去却像高级皮革。

“便宜。”朝子在敬子耳边低声说。

什么便宜?!一千六百日元。敬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朝子很满意,包装之前提在手里掂一掂,说:“黑色的也不错。”

在进口货和高级饰品专柜给小山挑选领带的时候,敬子也想给昭男买一条。“打针一直没收钱……”

“医院的药,又不花他的钱。”

“那也不合适……”

“好吧,给他送点礼。”朝子也点头同意,但又说,“就一条领带,太单薄了吧?”她并没有了解母亲真正的用意。

将几条领带摆在手提箱上挑选,敬子觉得蓝地带淡青与胭脂色碎花纹的那一条适合干净整洁的昭男。

朝子拿起一条在浓淡茶色大斜纹间带有红线的俏丽领带,立刻决定下来,早把让敬子帮着挑选的话忘得干干净净。

敬子觉得奇怪。“你不是让我帮着看吗?”

“你不是看见了吗?你买领带也没跟我商量呀。”

两条领带都是七百五十日元。

“有英国造的,要不从中挑一条便宜一点的。”敬子有些犹豫。

“这颜色款式都很雅。”

“好的要两千日元呢。”

因为包装纸一样,两人怕混起来,就各拿各的领带。敬子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下午四点。出了百货商店,走进一家叫“梦幻”的茶馆。店内宽敞明亮,挂着藤田嗣治的画。

朝子似乎经常光顾这儿,还和柜台的姑娘聊了几句。

朝子一边用叉子叉着柠檬馅饼,一边说:“妈妈,旅费他出,可你也得给我点零花钱呀。”

“要多少?”

“没有三千日元打不住。”

“什么时候去?”

“十号。”

“我想想办法。”每一次都是这样。

敬子打算回去的时候顺便去一趟草野珠宝店,听昨天川村说话的口气,好像有什么买卖活儿。

敬子把走私表卖给川村介绍的卡巴莱酒吧间的女人,但还有不少钱没收回。

“既然到这儿来了……”敬子准备去草野店,“朝子,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