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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督原本以为里面会有人问他,谁呀,但是门直接打开了,开门的是个女人,她说,请进。警督把手伸进口袋,掏出身份证件说,警察;警方找这个房子里的人有何贵干,女人问;请你们回答几个问题;关于什么事情;我相信楼梯平台不是开始讯问最适当的地点;如此说来,这是正式讯问了,女人说;夫人,即便我只提两个问题,也应当算得上正式讯问;我看您很重视语言的准确性;在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尤其应当如此;好,这个回答不错;痛痛快快地回答我的问题并不困难;只要您是来为某个事件寻求真相,我乐于痛痛快快地回答更多的问题;寻求真相是所有警察最根本的目标;非常高兴听到您强调这一点,请进吧,我丈夫到街上去买报纸,马上回来;如果你愿意,如果你认为更合适,我就在外面等一等;不要这样,请进,请进,在什么人的手里能够比在警方手里更感到安全呢,女人说。警督进去了,女人走在前面,为他打开一扇门,里面是一间非常温馨的客厅,充满友爱的生活气息。请坐,警督先生,她说,接着问道,可以请您喝杯咖啡吗;非常感谢,在执行公务期间不接受任何东西;当然,巨大的腐化总是这样开始的,今天一杯咖啡,明天一杯咖啡,第三天一切全都完了;这是我们的原则,夫人;想请您满足我一个小小的好奇心;什么好奇心;您对我说您是警察,向我出示了警督证件,但是,根据我至今了解到的一切,警察早在几个星期以前就撤出了首都,把我们丢在四处横行的暴力和犯罪的魔掌之中,现在我是否应当认为,您在这里出现,表示我们的警察返回家里来了;不,夫人,用你的话说,我们还没有回到家里,仍然在分界线的另一边;你们穿越边界线来到这里,大概有重要原因;是的,非常重要的原因;那么,您要问的问题就必定与这些原因有关了;当然;所以我最好是等待您提出这些问题;是这样的。三分钟以后,传来有人开门的声音。女人走出客厅,对进来的人说,你想不到的,家里来了一位客人,一位警督,真正的警督;从什么时候起警察的警督开始关心起无辜百姓来了。医生说最后这几个字的时候已经走在妻子前头,于是成了对警督的提问,警督从椅子上站起来回答说,没有人是无辜的,即使没有犯罪,也会有过错,有过错就不能算作无辜;那么我们呢,我们犯了什么罪行或者过错要受到指控或者归责呢;不要着急,医生先生,我们坐下来,好好谈。医生和妻子坐在沙发上等待警督开口。警督沉默了几秒钟,突然一个疑问涌上心头,下一步采取什么战术最好呢。为了不过早地惹起争论,警司和警员根据他下达的指示,仅限于问及盲人男子被杀的事,这是对的,而他,警督,则着眼于一个更加雄心勃勃的目标,要调查眼前坐在丈夫身边的女人,这个若无其事气定神闲的女人,这个好像不曾亏欠任何人,也不惧怕任何人的女人,查清她除了杀人,是否还参与了让法治国家遭受凌辱甚至被折磨得天翻地覆的那个邪恶阴谋。不知道是密码部门的什么人决定让警督使用海鹦这个滑稽的代号,毫无疑问,一定是某个与他结下私仇的人,而对他来说,最合适最名副其实的代号应当是阿廖欣,可惜这位象棋大师已不在人世。心中出现的疑惑烟消云散了,代之而起的是坚定的信念。看着吧,看看他用多么高超的组合招数步步紧逼,最后将死对方,至少他自己相信会如此。他优雅地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我愿意接受你热情提供的咖啡;我提醒一下,警察在执行公务的时候不接受任何东西,医生的妻子清楚对方这一套,回答说;警督得到授权在认为适当的情况下可以违反规定;您的意思是说,有利于调查的时候;也可以这样表述;您不怕我端来的咖啡已经是腐败的第一步吗;我记得你说的是,这种情况只是在第三杯的时候发生;不,我是说在第三杯的时候彻底完成腐败的过程,第一杯把门打开,第二杯把门按住,让希望腐败的人进去,不至于绊倒,第三杯才彻底把门关上;谢谢提醒,我把这句话视为对我的劝告,既然如此,我在第一杯咖啡上止步;马上就端来,女人说完,走出客厅。警督看看手表。着急了吗,医生故意问了一声;不,医生先生,我不急,只是在想,是不是会影响你们吃午餐;离午餐的时间还早着呢;我也在想,要用多少时间才能从这里带走我要的回答;是您已经知道您要的回答,还是想让您的问题得到回答呢,医生问道,接着又补充说,因为两者不是一回事;说得对,不是一回事,在与你的妻子单独进行的简短交谈中,她发觉我很重视语言的准确性,我看你也属于这种情况;在我的职业中,仅仅源自语言不准确的处方错误屡见不鲜;我一直称呼你为医生先生,但你没有问我是如何知道你是医生的;因为我觉得,问一个警察是如何知道他知道或者自称知道的东西,那是浪费时间;回答得好,是这样,先生,谁也不会去问上帝,他是如何成为无所不知,无处不在和无所不能的上帝的;您不会是说警察是上帝吧;医生先生,我们只是他在地上的谦卑的代表;我原以为上帝的代表是教堂和教士;教堂和教士们屈居第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