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0年3月 简·波琳 于汉普顿宫(第2/3页)

邪术?我几乎不相信这是我听到的。

公爵是在认真地认为国王对他妻子的性无能是诅咒、咒语或者邪术的结果吗?当然了,这个国家的法律写着一个健康的男人阳痿只会是女巫造成的,但事实上每个人都知道疾病和衰老也能致使一个人的虚弱,况且国王这么胖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快要被他的疼痛和疾病折腾得像条狗一样了。邪术?国王最后一次宣布说自己是邪术的受害者的时候,他指控的就是我的丈夫的姐姐安妮,她进了监狱,因为巫术获罪,证据就是国王在她面前的无能和她对其他男人的欲望。

“你该不会认为王后……”我停住了,“没人能认为这个王后……还有其他的王后……”这个想法太荒谬又太危险了,以至于我都不能好好地组织语言,“这个国家不会站在……没人会相信的……不会有第二次……”我突然停住了,“他不能又做一遍……”

“我什么也没想。但如果他已经失去生育能力了,那么就是有人在给他施邪术。如果不是她,还能有谁呢?”

我沉默了。如果国王正在收集王后对他施邪术的证据,那么她就离死不远了。

“他现在对王后没有欲望。”我开口说,“但没有那么严重吧,欲望会来的。再说了,他已经不再年轻,身体也不大好。”

他点点头。我试图判断他想听些什么。“而且他对别人有欲望。”我继续说道。

“啊,这就证明了指控。”他狡猾地说。“因为仅仅在他和王后睡在一起时才被邪术影响。他和她在一起时就失去了能力,所以不能带给英国一个王子和一个继承人。”

“如果您这么说的话。”我表示同意。说实话这倒更像是因为他老了,还总是生病,没有过去有的那种欲望了,而只有小荡妇凯萨琳·霍华德和她的伎俩、她的美丽才能唤醒他。

“那么谁还可能对他施邪术呢?”他坚持说。

我耸耸肩。无论我说出谁的名字都要和他们说再见了,因为如果被控告对国王使用巫术,他们就死定了。不会有证明他们清白的证据,也没有辩解的机会,在新法下,任何谋反的倾向、任何思想都和实际的行动都是重罪。亨利国王已经用法律来禁锢人民的思想了,而他的人民没有勇气认为他是错的。“我不知道谁会施这种巫术。”我肯定地说,“我无法想象。”

“王后款待过路德教徒吗?”

“不,从来没有。”这是真的,她小心遵照克兰默大主教的指示行事,好像是另一个简·西摩尔,生而服从。

“她见天主徒吗?”

我被这个问题震惊了。

这是个克里夫斯来的女孩,来自改革的中心地。她一直被教养说天主教徒就是这尘世的撒旦。“当然没有!她出生和长大都是一个新教徒,是出于新教安排才被带到这里来的,她怎么会招待天主教徒?”

“莱尔女士和她关系亲密吗?”我投向他的眼神传达了我的惊讶。

“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我们的敌人无处不在。”他警告我说。

“国王自己任命了莱尔女士去做陪同,还有安妮·巴西特,她的女儿,国王自己最宠爱的人之一。”我说,“我没有任何反对莱尔女士的证据。”因为确实没有,而且永远也不会有。

“或者是南安普敦夫人?”

“南安普敦夫人?”我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

“我也不知道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我说。

他点点头。我们都知道证据,尤其是使用巫术和邪术的证据,并不难伪造。先是些风言风语,然后就会有指控,接着就是漫天的谎言,再来个摆样子的公审,之后就是判决。这以前就发生过,因为国王想摆脱一个他不想要的妻子,这个女人被送进了监狱,她的家庭根本无力去挽救她。

他点了点头,而我在沉默的恐惧中等了很长时间,想着也许他会命令我捏造证据,而那可能害死一个无辜的女人。我思考着,如果他下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命令的话我能说些什么。希望能找到些勇气去拒绝他,但我知道自己做不到。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因此我对他行了礼,然后朝门口走去,也许他已经说完了。

“他会找证据的。”当我的手落到黄铜门闩上时,他做出了预言,“他会找到反对她的证据的,你知道的。”

我立刻僵住了。“上帝保佑她。”

“他会找到证据,证明路德教或是天主教其中的一派在他的房里用了巫术而使他失去性能力。”

我尝试着不动声色,但这对王后来说近乎灭顶之灾,也许对我来说也是,我的恐慌因公爵冷静的措辞而渐渐加深。

“如果他提名路德教派是叛徒的话对我们会更有利。”他提醒我说,“而不是指控我们这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