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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便去街上拔牙了,一颗牙已经裂了根呀,无法再保留。牙是骨,伤筋动骨,或脱胎换骨,一个新的生命周期开始了吗?
学校的那老师送给了竹子一个翡翠挂件,可能是为了堵我口也送了我一块青玉,质量一般,而我已经喜欢了。我这里没有关于玉的书,有本《山海经》上边讲,玉,五色发作,以和柔刚,天地鬼神,是食是飨,君子佩之,以御不祥。啊,人们都说玉能通神是吃玉和用的。但是,我仍是失望,时不时泛上心头的失望像悠悠的雾弥漫了我的心智,我也在这红尘中眯着眼滚滚向前。走累了再回到山里静静地坐,定定地看山。心被涤荡清净了就继续往前走。当我凝望对面大山时看到了心中那双像月亮一样能把我看成太阳的眼睛,哎呀,我第一次叫出了你的名字,欣喜若云飘飘然忘乎凡尘。
鸟儿无法不飞向蓝天,虽然天上没有它栖身之处。蜻蜓不能不伏向河水,虽然河水没有它立足之地。
花仙子呀在山坡上多么庄严地有秩序地布撒着花朵!一缕香气袭来,花仙子坐卧不宁四下观望,惊喜地望见自己的师傅位临在远方,花仙子放下活计连飞带滚到师傅跟前,激动地手舞足蹈,啊,心爱的师傅终于牵上你的手了,心中热情万丈。只是可恨的风,强势地坐在花仙子的位子刮风。花仙子无暇理睬它,和师傅到烟火村寨,推开凡人的心房让心出来和师傅说话,到可怜的是非人群吹去凡人心的掩饰,让师傅体察。哦,我和你一起的,只是你看不见我。这是天的安排。你要走了,我放一朵心花在你手上你是知道的,我的一个魂交给了你。我赶快到山上推下风,火烧火燎地开花。开了一遍后静静地双手托腮望着远方想念你,心中苦成甜,花儿也长出了蜜。花有心有蜜就能有蜂来的一天。
又来东岔沟村
离东岔沟村还有二里的山路上,有了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行走的人,全都提着一瓶酒,还有的像是一家人吧,老的拄着棍子,女的携了孩子,携累了,把孩子架在男人的脖子上,拿手帕使劲摔打她的身上。她的身上并没土,米汤浆过的上衣硬硬楞楞,衣襟还翘着。竹子不知道这是干啥去呀。带灯说:莫是谁家定婚?!确实是一家人在为儿子定婚了,带灯和竹子便跟着这些去吃宴席的人走。
走进村子,给儿子定婚的竟然是十三个妇女中那个叫生莲的。席安了五桌,饭菜很简单,除了有一道腊肉外,别的都是萝卜土豆南瓜豆角,但他们做菜极其讲究,萝卜要切一样大的滚刀子疙瘩,土豆丝粗细均匀,南瓜熬出来要搅成泥了一定要放上花椒、生姜和韭花,做豆腐的更是在点浆水时嚷嚷你这浆水不行到二毛家去舀老浆水。生莲见了带灯和竹子,高兴得嘴张了半天说不出话,搂着带灯摇。带灯说:摇散架了!生莲说:我咋有这么大福哟,镇政府的人都来吃宴席了!你们怎么知道的,来了这多给我长脸呀!带灯和竹子当然上了礼,又去给生莲的儿子和那个领口和袖口都扣得严严实实热得满脸彤红的未来小媳妇祝贺。但她们不打算吃宴席,因为路还远,得尽早能回镇街。生莲哪里肯放走,为了挽留,还把另外十二个妇女都叫来,七嘴八舌,好说苦劝。带灯说镇政府的事情多,在这里呆得久了,回去不好给领导交待。她们说群众的事就是镇政府要做的事呀,东岔沟村人的日子艰难是不是事,生莲的儿子好不容易找了对象将不再做光棍了是不是事?带灯说:我们当然也想呆,呆十天八天的都行,可我们并没有给你们解决问题,这心里觉得愧么。她们说:问题你们不是在想着法儿解决吗,有人肯给我们想着解决就让我们感激得很了,解决了当然好,实在解决不了,我们还能怪你们吗?心愧的应该是我们。你们不吃一顿饭,不住一夜,这不是在折磨我们吗?带灯说:这吃呀住呀的啥都不方便。她们就生气了,说:以前在你老伙计家也吃过呆过,你老伙计去世了,我们不就是你的新伙计吗,是不肯认我们是新伙计吗,瞧不起我们吗?带灯实在是招架不了,看看天色已晚,就对竹子说:你说咋办?竹子说:我听你的。带灯说:那就吃了住下?十二个妇女齐声叫好。
吃过了宴席,女方家的人就回去了,亲戚朋友和村里人都散伙,十二个妇女仍不离开,在帮着收拾睡铺。她们让生莲的儿子睡到隔壁人家去,把烂被子臭鞋都拿走,打扫土炕,展开还干净的被褥,又寻一块没用过的光面石头裹上毛巾当枕头,又提早把尿桶拿进来放好,交待夜里有任何响动都不用怕,那是猫头鹰在后梁上叫哩,是老鼠啃箱子磨牙哩。如果谁在抓门,那不是人,是狐狸进村来想拉鸡的,鸡已经在棚里关严了。要尿了就在尿桶里,要屙了去厕所,厕所就在院墙角,去的时候拄个棍儿,小心厕所前的草窝里有蛇,还要拿个蒲扇,蹲下了扇屁股,厕所里蚊子多。一切都好像安排停当了,她们仍还不走,东家长西家短地拉话,竹子就直打哈欠。生莲说:你困了?竹子说:眼皮子打架。生莲说:我给你支个茎儿。掐了两个草茎儿,把竹子的眼皮子撑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