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4/6页)

“那姑娘是个基督徒,大人!”这个希腊人喊道。

“想好了再说,基隆。你不是个愚蠢的人。我们知道优尼娅·西拉娜和卡尔维娅·克利司披尼拉以受了基督教洗礼的罪名起诉过彭波尼娅。可是我们也知道她的罪名被家庭审判庭撤销了。难道你真的想再翻旧案吗?你是在试图告诉我们,那个彭波尼娅还有她的吕基娅竟然是人类的公敌吗?还是说她们是那伙往公共水井和水池里投毒,崇拜一颗驴头,杀死婴儿,陷于让人难以启齿的糜烂生活的人里的一份子,一小撮?想一想,基隆!问问你自己,你的说法是不是能让人马上找出破绽来反驳你,让你那血淋淋的后背挨上一鞭子。”

基隆摊开双手。他用这个手势表明,这样的罪名不应该怪罪到他头上。“大人,”他说,“请说出‘耶稣·基督,上帝和救世主之子’这句话的希腊文。”

“好吧,这里有什么玄机?”

“现在,把每一个字的第一个希腊语字母合并成一个单词。”

“鱼。”佩特罗尼乌斯说,大为惊讶。“是鱼!”

“这就是为什么说鱼是基督徒识别标志的原因。”基隆说,他满意地微笑着。

这一回的沉默时间有多长,他们的惊讶就有深。基隆的言辞里没什么含糊的地方,可这里面的深层含义却让那两个高贵的罗马人像一对白痴似地相互瞪着对方。

“玛尔库斯,”佩特罗尼乌斯终于说道。“你万分肯定她在沙地上画的是一条鱼吗?”

“以冥府里的所有神明发誓!”维尼奇乌斯喊道。“再说这个我就要疯了!是一条鱼!如果她画的是一只鸟,我就会说是一只鸟了!”

“那么她便是一个基督徒了。”基隆又说了一遍。

“那就意味着吕基娅和彭波尼娅对公共水源下毒了吗?”佩特罗尼乌斯一点儿也不信地摇晃着脑袋。“意味着他们杀害了被绑架的儿童,参与了令人作呕的仪式?真是一派胡言!我和奥路斯以及彭波尼娅在一起的时间没有你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长,可是足够我了解他们和吕基娅了。我要说这简直是胡诌瞎扯!假如鱼真的是一个让人无法否认的基督徒的代号,又假如那两个女人真的是这个耶稣·基督的追随者,那么,以佩耳塞福涅(1)之名起誓,我们对那些基督徒需要做更多了解,要比我们自以为的更多。

“您说话的风格像苏格拉底,大人。”那个希腊人说道。“有谁向哪个基督徒询问过他们的信仰?谁理解他们的教义?当我从那不勒斯来到罗马——啊,我多么希望我还留在那不勒斯?——我曾和一个叫做格劳库斯的人结伴而行,他是一个医生,人们管他叫基督徒。但是我却发现他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现在是他告诉你鱼的意思的吗?”佩特罗尼乌斯想知道答案。

“很不幸,不是的,大人,在一家路边酒店里有人刺死了他,而他的妻子和孩子被卖给了奴隶贩子。为了保护她们,我丢了两根手指,正如你心怀不忍地看见的这样,不过,由于在基督徒中从来不缺乏奇迹,我是这么听说的,我希望长出新的手指来。”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也成了一个基督徒?”

“从昨天开始的,大人!刚从昨天开始!是那条鱼让我成了基督徒,那条鱼法力无边,你会不会这么说,大人?过不了几天,我就会是那些人里最狂热的崇拜者,知晓他们隐藏最深的秘密,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会知道那个姑娘藏到哪里去了。然后我的基督教信仰将会比哲学使我得到更多的好处。我也向窃贼和演员的神祗——墨丘利——许了愿,我要献给他两头一模一样的奶牛,牛角上要涂满金粉。”

“这么说来你的新基督教和你的旧哲学允许你去信仰墨丘利咯?”佩特罗尼乌斯被逗乐了,他微笑道,“难道它们之间没有冲突吗?”

“我总是什么时候需要信仰什么,就信仰什么。”基隆谦逊地微笑,做了一个不以为然的姿势。“这就是我的哲学核心,用在脚下生翼的墨丘利上也应该没有问题。不过眼下有一个麻烦,我的好大人们,墨丘利是一个疑心很重的神。他甚至连最为睿智的哲学家们也不相信。他宁愿先收到那两头牛,而那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是个很重的负担;我不是有着自己私人财产的塞涅卡,所以如果尊敬的维尼奇乌斯可以在他答应的赏钱里预支给我一点点……”

“一个铜子也没有,基隆!”佩特罗尼乌斯摇头。“一块铜币也没有!维尼奇乌斯的慷慨大方在该来的时候会让你吓一跳,不过只有我们得到那个姑娘时,才会有这样的慷慨大方。告诉我们她的藏身之地,然后你就会看到赏钱。墨丘利只好让你先欠着那些奶牛了,虽然我不能说对他的迟疑感到惊讶,但他不是白做窃贼和江湖骗子的保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