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3/5页)

“这个,”医生边说边取出一个小瓶,“是你的。”

他把我名字写错了,小百合的“合”他写了别字。瓶子里是一块缩成一团的东西,我觉得像块话梅,但它是褐色而不是紫色。医生拔出塞子,用镊子夹出来。

“这块棉签浸透了你的血,”他说,“你记得吧,是你弄伤腿那阵子。一般我不会保留病人的血样,但我……非常喜欢你。收集了这个样本后,我决定要成为你‘水扬’的恩主。我想你也认为这种样本会很特别,不仅取自你的‘水扬’,还取自几个月前你腿上的伤口。”

医生接着又向我展示其他几个瓶子,包括豆叶的,我强忍着厌恶。豆叶的瓶子里不是棉签,而是一团白色织物,上面染了铁锈色,十分僵硬。螃蟹医生似乎觉得这些藏品很有意思,但在我看来……唉,为了礼貌起见,我把脸对着它们,但医生一不注意,我就转开视线。

他终于关上盒子,放到一边,又摘下眼镜,折好了搁到一旁的桌子上。我担心的这一刻到来了,果然,医生分开我的双腿,然后跪在我腿间,摆正姿势。我想我的心跳已经和老鼠一样快了。医生解开睡袍的腰带,我闭上眼,想用手捂住嘴,但又一想这样难免会留下个坏印象,就把手放在头边了。

医生的两手挖掘了好一阵子,就像几周前那个年轻的银发医生所做的,让我很不舒服。接着他俯身悬在我上方。我竭尽全力想象有块金属隔板挡在我和医生之间,但我还是没法不感到医生的“鳗鱼”——照豆叶的说法——在我大腿根里撞击。台灯仍然亮着,我搜寻着天花板上的影子,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现在医生用力推着,弄得我的头在枕头上摇来晃去。我不知道该拿自己的手怎么办,只好抓住枕头,紧闭双眼。很快我的身体上进行着一大堆的动作,我也能感觉到身体里面也有一大堆的动作。肯定出了大量的血,因为空气里有股不好闻的金属味。我不断提醒自己,医生为这个优先权付了多少钱,我记得有一刻我希望他比我享受到更大的乐趣。至于我的乐趣,不会比有人用一把锉刀在我腿间摩擦直到流血更大。

最后,我想,无家可归的鳗鱼在他的领地上作了标志,医生重重地压在我身上,汗流浃背。我很不喜欢挨他这么近,所以我假装自己呼吸困难,希望他能把身体移开。过了很长时间他没有动静,但突然他跪了起来,又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没看他,但我从眼角瞥见他正用原来压在我身下的一块毛巾给自己擦拭。他扎好腰带,戴上眼镜,却没发现镜片一角染了一点鲜血。他开始用毛巾、棉签之类的东西在我腿间擦拭,好像我们又回到了医院的一个诊断室里。我最不舒服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得承认躺在那里我简直觉得好笑,虽然我还是两腿分开,暴露无遗。我看到他打开木盒子,取出剪子,在我身下染血的毛巾上剪下一块,团紧了,和一个他用过的棉球一起塞进那个写错我名字的瓶子里去。然后,他一本正经地向我鞠躬,说:“非常感谢。”我躺着,没法很好地还礼,但没关系,因为医生立刻站起来,又进浴室去了。

我一直没有察觉到,但我确实因为紧张而呼吸急促。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稳住了呼吸,看起来还像正在进行一次外科手术,但觉得一阵轻松,我微微笑了一下。整个经历中有些成分使我感觉如此荒谬,我越想越觉得可笑,最后竟笑了出来。我应该保持安静,因为医生还在隔壁房间。但是一想到我的整个未来都因此改变,那又如何呢?我想象着竞价期间一力亭茶屋的女主人给延和男爵打电话,想象着所有花掉的钱和一切麻烦。如果是和延发生这事,该有多么奇怪啊,我现在已经开始把他当作我的朋友了。我更不愿去想和男爵之间的情况了。

医生还在浴室里,我敲了敲别宫先生的房门,一个女仆冲进来换被单,别宫先生帮我穿好睡衣。后来,医生睡着后,我起来悄悄地洗澡。豆叶告诉过我要整夜不合眼,以防医生醒来需要什么。但无论我怎样努力不睡,仍然禁不住瞌睡过去了。我只是做到早晨及时醒来,医生睁眼看到我时,我已准备停当。

早饭后,我看到螃蟹医生走到旅馆前门,就去帮他穿鞋。他走之前,为昨夜的事向我道谢,还给了我一个小包。我猜不出里面是什么,是和延一样送我一件珠宝,还是从昨晚染血的毛巾上剪下的几个小块?我回到屋里,鼓起勇气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包中药。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问了别宫先生,他说我应该每天用它泡茶喝,这样能降低怀孕的可能。“小心点,这是很贵的。”他说,“但也不用太小心。比做流产总要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