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第5/10页)

“什么东西是黑色的,会爬,还会抓高飞球?”

“罗伊·坎帕内拉![6]”

刺耳的笑声,小木屋里的其他人都加入其中,罗布则涨红了脸。“我觉得这样说不太好。”第一次听见的时候他说。

“他觉得这样说不太好,”戴夫学着他的腔调,“什么东西重两千磅还一抽一抽的?”

“巨无霸抽筋!”

他们把这些玩笑叫做“抽筋玩笑”。最让罗布不舒服的是,它们让他想起他的哥哥和他们那些同是医科学生的朋友们会讲的笑话,在父亲的娱乐室里打上一局台球,在课后放松一下的时候(“随时带你们的朋友来,儿子们。你也一样,罗布。”)只不过他们说的事情应该都是真的。他们没完没了地互相开些恶作剧的玩笑,大多都和他们解剖时要从尸体上割下来的东西有关:茶杯里的眼珠,大衣口袋里的断手。

“嘿,我们在切这个老头子,我心想,管他呢,就把他的家伙给砍了,那东西整个都是咖啡色的,皱皱巴巴,就是死人都会有的那种样子,我悄悄把它放进公文包里。然后我去了巴布罗酒店[7],喝了几杯啤酒,接着我走到厕所里,拉开拉链,不过我把那死老头的老二露在外面,没掏自己的。我就这么站在那儿假装撒尿,等另一个人进来,我抖了抖那东西,它就掉到了我手里。我就把它扔了下去然后说,‘该死的东西,反正也从来都不管用。’你们真该看看那人脸上的表情!”

他们讲些医院急诊室里的笑话,似乎大多数都是关于身上插着打碎的可乐瓶的女人,或是用热水龙头手淫的男人。“只好找个水管工来解决。进来的时候龙头还吸在上面,外加两英尺长的管子。”“我听说过一个用蜡笔的。结果卡在膀胱里了。他会来医院是因为他的小便是蓝色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我听过一个用蛇的。”

“你们干吗要讲那种事情?”一天晚上罗布大着胆子问他们。

“你干吗要听呢?”詹姆斯笑道。

“你也会这么做的,”阿德里安对他说,“等着瞧吧。”后来,等到其他人都回家了,他告诉他,语气严肃许多,“你必须得讲那些话。我知道你觉得很恶心,可你不了解情况。外面的世界可是真刀真枪的。你只能笑,不然就会疯掉。”罗布努力不要去想,但这句话却在他脑中盘桓不去。真刀真枪的生活他是抵挡不住的,他会无法承受。他笑不出来。他会疯掉。他会没穿套鞋就奔到雪地里,他会消失无踪,永远找不回来。

“什么东西重两千磅还有一颗爆炸头?”

“巨无霸大头!”

“够了!”罗布叫道,试图维护自己的权威。

“听着,哼哼,”戴夫说,“你来这儿是为了保证我们都过得开心,对吧?呐,我们现在很开心。”

“就是,”皮特接口,“你不满意,可以来揍我啊。”

“没错,来呀,”戴夫说,“做你们童子军每周都要做的好事。打死一个残疾人。”用他自己的内疚感来要挟他。

戈登·霍尔姆斯——另一个辅导员——还帮倒忙,他支持他们。他偷偷地把啤酒和香烟带进小木屋来给他们,垂涎他们的黄色杂志,还告诉他们哪个女辅导员“容易搞”。

“嘿,昨晚战果如何?”早上戴夫会问他。

“不错,不错。”

“她帮你用嘴了?”

戈登一脸神秘兮兮的笑容。往脖子后面拍了点老帆船[8]。

“是谁啊,帕姆还是史莱默?”

“每次她一敲我的后背,我就硬了。”

“嘿,是乔-安吗?”

“不可能,她是个瘸子。戈登才不会约瘸子出去,是吧,戈登?”

“你只能顺着他们,”戈登对罗布说,“稍微哄哄他们。他们很失落,他们也有正常的情绪,就像你我一样。”他在罗布肩上捶了一拳。“放松点,老兄,你想太多啦。”

戈登在东约克区[9]的一所公立高中上学。他父母离异了,他跟母亲住,他把她叫作“那个老太婆”。他在营地的这个工作是通过大哥哥组织[10]找到的。他并非不良少年,罗布也能想出很多他的优点,但却受不了长时间和他待在一起。罗布告诉自己,戈登最后十有八九会变成一个修车厂里的机修工,那些他这么毫无顾忌大讲特讲的女孩子会被他自己的母亲骂作是“下贱”,他会搞大其中一个人的肚子,没有办法只好结婚,到头来住一间昏暗邋遢、狭小拥挤的公寓,坐在电视机前面喝啤酒,他的老婆则为了脏衣服唠叨他。就算这么想也没用。他仍然对他羡慕不已,尽管不情愿,他还是细细听着那些故事,汽车后座,免下车餐厅里非法出售的烈酒,那些热辣的抚摸,戈登勇敢无畏的手指对内衣发动闪电突袭,打败敌方的松紧带,占领一双乳房。他为这堕落的自由而愤怒,即使他清楚自己是不会觉得享受的,他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