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6/10页)

陆曼笙看着叶申慢悠悠地吃饭,难免有些气结:“杜家派人去恒城,再过两个时辰就能回来了吧?”

叶申却拉着陆曼笙坐下一同吃饭:“杨健肯定会在路上阻拦,他们派去的人今日肯定回不来了,我们今晚要留在杜家村了。”

陆曼笙无法,一同吃了几口。若不是此刻被软禁,两人吃饭的样子太像一对寻常夫妻了。

吃过饭,陆曼笙把今日的事想了一遍,理了理顺。叶申站在门口观察外面的情况,陆曼笙忍不住问道:“二爷,你如此小心翼翼,筹谋算计,活得不累吗?”

叶申侧目,似乎是在分辨陆曼笙此问的用意,许久才缓缓道:“我从小出身贫寒,本就是什么都没有的,也不怕失去什么,才不得不算计。但叶某也晓得,人心是最算计得来、也是最算计不来的。”

陆曼笙迟疑道:“小时候我爷爷说……以真心才能易真心。”

叶申笑着问:“陆姑娘是什么意思?”

陆曼笙思忖片刻,才道:“那天在华普寺,明知那女孩无辜,你却看着她死。今日杜三娘含冤惨死,你却深入险境去帮她。

“叶二爷,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陆曼笙语气平和,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很难想象他们差点因为这件事决裂不来往。

“我也不是铁石心肠,我没救她是因为我救不了她,她是魏爷要杀的人。”叶申沉声道。

陆曼笙突然泄了气,她为自己提出那样的问题感到懊恼。叶申是魏之深的人,以魏之深马首是瞻,自然不会违逆魏之深的命令。明知叶申是个不该深交的人,自己又何必多问。陆曼笙便合眼假寐,不想再说话。

叶申缓缓地说:“其实,我与魏之深不是一种人。”这次是笃定认真的口吻。

叶申晓得陆曼笙在听,继续说:“我从小就没有爹,我娘被地头蛇欺负,家里被砸烂,我们无计可施。后来我从家里跑出来,干惯了偷鸡摸狗的事,经常被抓到后就是一顿毒打……

“再后来,大哥被恒城的强权给污蔑枪杀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你瞧赵信执是我三弟,他几次遇险、危在旦夕,但我又能如何?”叶申说这些话时,眼睛看着跳动的烛火,回忆过去让他有些痛苦,“那时我就明白了,只有手握权力、站在最高处才不会让人欺辱,我只有变成像魏爷那样地位的人,才可能改变这个现状。”

陆曼笙微微侧头说:“你就不怕,你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吗?”

叶申轻笑:“我也害怕,我也怕变成那样的人。可是我已经无路可走,回不了头了。”

每个人都有活着的难处。

沉默良久,陆曼笙才又开口,轻声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清杜三娘是为什么死的。那些人口口声声说她私通,可为何丝毫不提及三娘私通的男人是谁?他们还以为是你,当年没有人查这件事吗?”

“杜三娘的死只是个幌子,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叶申说,“杜其生不会放过我们,今晚他一定会对我们下手的。”

正说着,大门那里有动静传来。二人走到门口,从缝隙里瞧出去,看到守在二门的人躺在了地上。

有人闯进来了!不是老族长的人!

陆曼笙和叶申早就有准备,就在屋里装作交谈、毫不知情的样子。这时候,窗户缝里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

“迷香。”陆曼笙掏出帕子捂住口,悄声躲在门口。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门外的人估摸着屋里的人已经昏倒后,便推门进来查看。借着月色,陆曼笙看清领头进来的人是杜其生的小厮,后面跟着一个面生的男人,面容粗犷,神情凶狠,腰间挂着弯刀,一看就不是杜家村的村民。

山贼?!陆曼笙心中一跳,有了计较。看来杜其生果然是和山贼有勾结,为了除掉他们确保万无一失,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和山贼的关系。

两个人进屋之后只看到倒在地上的叶申,小厮警惕地在黑暗中找寻陆曼笙的身影。

那山贼想去绑人的时候,叶申突然翻身,一掌劈在山贼的脖颈上。山贼吃痛却没有立刻晕过去,叶申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陆曼笙借着月色,上前用力把早就准备好的迷魂香捂在山贼的口鼻上,山贼立刻晕了过去。

她回头看,那小厮如何敌得过叶申,已经晕倒在地。

叶申用小厮带来的绳子将他们手脚捆住,看着这个场景,陆曼笙突然有一种自己竟和叶申狼狈为奸的错觉。

两人离开客房时不忘关上门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再从后门溜出去绕到了祠堂的后门。杜家祠堂的后院地下有个私牢,这是杜三娘提前告知陆曼笙的。

“若是杜三娘在就好了,就能直接为我们引路。”面对偌大的杜家村,叶申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