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3/3页)

戈德罗讲述的病症,夹杂着专业的德语。

钟应没有学过相关词汇,幸好弗利斯给了他们一份关于楚怀的详细资料。

从医生作出的诊断来看,楚怀确实急需救治。

但是大脑里的问题,向来是全球的疑难杂症,她因为血块压迫神经,已经断断续续产生了记忆力减退和昏睡症状,脑瘤更是雪上加霜。

文字写就的病症,在戈德罗的话语里,变成了一场倍受折磨的灾难。

戈德罗说,她以为自己还是二十三岁,刚刚跟我结婚。

戈德罗说,楚慕不在家,是因为他们昨晚吵了架,气得连夜离家出走。

戈德罗说,楚怀渡过的每一天都是周末,因为只有周末,父母才会离开家去享受二人世界。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拼凑出了楚怀的状态。

记忆混乱伴随着剧烈的头痛。

只有吃下镇痛药,楚怀才能安稳的睡上一会儿。

可等她清醒过来,又会呆呆愣愣坐在床上,倏尔掉下眼泪,告诉戈德罗:妈妈去世了。

这位先生说到这里,掩盖不住的悲伤。

他说:“其实,我宁愿她活在十几岁二十几岁,去重温我们的爱情和幸福。”

“而不是真正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失去了母亲,连弟弟都变得狼心狗肺!”

钟应听得心中冰寒。

他担忧的问道:“难道,她的病没有办法可以医治了吗?”

“很难。”戈德罗神情痛苦,眼神藏着算计和犹豫,“如果、我说如果,我能凑到足够的钱,说不定医生们会为她制定更好的治疗办法。”

提到钱,整个聊天气氛都变得沉重诡异。

钟应和师父视线一撞,就知道戈德罗话里有话。

果然,戈德罗顿时哭丧着脸,痛苦的低嚎,“我知道楚慕不喜欢我,他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觉得我卖掉琵琶就是为了钱。但是……”

“我和楚怀认识了快三十年,我爱她胜过生命,我只想为她治病!”

他说得感人肺腑,发自内心。

钟应却懂了弗利斯那句话——

他们无法从楚怀那里,得到任何想要的信息。

因为这位可怜的女士,不知道雄蕊琵琶被丈夫送去了拍卖行。

她醒来总会困惑小慕为什么还没回家,她只记得父母喜欢在周末出去旅行。

她永远活在家庭和睦的二十三。

钟应盯着戈德罗。

从他的每一句话,都能感受到他对楚怀的爱意。

如果不是因为爱,不会有人心甘情愿照顾这么麻烦的病人,更不可能舍弃顺口的德语名“格雷特”不叫,声声呼唤着妻子拗口的中文名“楚怀”。

可是,钟应依然想要问清楚一件事。

“戈德罗先生,我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在楚老板的乐器行门口。”

他直视戈德罗,端详这位情深义重的丈夫,有多少真心。

“当时,楚老板说你喜欢赌博,欠了很多债。”

戈德罗眼睛发直,脸色极为难看。

“你别听他胡说!”

“好,我不听他胡说。”

钟应慎重又执着,心中隐隐升起猜测,“那你老老实实告诉我——”

“你到底欠了多少赌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