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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车后,我径直朝家里的卧室走去,换上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陈旧的法兰绒衬衣。然后,我下楼来到酒柜前,倒了一大杯混了奎宁水[6]的杜松子酒。

我端着酒杯,来到屋后的门廊坐下,望着前方的约克河。平常我都把这当作一种享受——周五下午,伴着闪耀在河水上的夕阳小酌一番。我明白,此刻无法从中获得跟以往一样的轻松和愉悦了,但只要能从残酷的现实中稍稍逃离,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然而,等到酒杯见底,我也没感到丝毫安慰。于是,我转身回去又倒了一杯更浓的酒。

我正喝着第二杯酒,门铃忽然响了。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踉踉跄跄地穿过厨房,来到门厅。今天上午吐过以后,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刚喝的酒很快就上头了。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些重心不稳,而且也不像平常一样谨小慎微,我都没看看门外是谁就把门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贾斯蒂娜。她穿着一件无袖背心和一条贴身的黑色瑜伽裤,正适合搬家这种辛苦费力的活儿。由于来回地搬箱子,她的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噢,你好。”我说,我的声音因喝酒而变得很含混。

“您好,法官阁下。”她说,“我只是来跟您道个别,我要走了。”

说着,她自己就进了屋,大门在她身后关上了。“还有,我想把钥匙还给您。”她说着,把钥匙递给了我,“我把本田车的钥匙留在小屋的挂钩上了。”

“谢谢。你考虑得很周到。”

“桑普森夫人和孩子们在家吗?”她问。

谢天谢地,她说的是“孩子们”。也就是说,我们昨晚的古怪言行并没有让她怀疑到爱玛出事了。

“他们出去了。”我说。

“噢。”她说,然后顿了顿。也许她在等我详细解释一下,但是我没说话。

“无论如何,”她说,“看来是要说再见了。”

“嗯。”

“请帮我跟萨姆和爱玛也说一声再见。”

这份工作她已经做了两年,如今却被草草地解雇,而且还失去了住的地方。假如她当真是无辜的,那么这一切的确是痛苦的折磨。显然,她希望能得到一个郑重的道别,但我给不了她。

“谢谢你来还钥匙。”我说。

“不,是我该谢谢您。”她说,我看到她的眼睛湿润了,“我真的会非常想念这里的。”

她朝我迈了一步。也许是我看错了,但她确实微微地弯了一下腰。不,不只是微微地弯腰,她还把胸部朝前挺了一下,黑色的蕾丝文胸从背心下露了出来。她的身上忽然散发出一种甜甜的香气。她是不是喷香水了?

“您总是对我那么好。”她说。

她突然把右手放到了我的左肩上,紧接着便倾身向前靠了过来,同时另一只手伸向我的另一个肩膀,脚尖也踮了起来。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这有可能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因为她在我们家的小屋借住了两年,而且还帮忙照顾了两个活泼吵闹的孩子,所以在临走时,她纯粹想通过拥抱来表达一下感激。

或者,她是在勾引我。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已经无法准确判断究竟是哪种情况了。但若果真是后者,那她为何要这么做?我还没那么自负,一个漂亮的二十一岁大学生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一个身材臃肿的四十四岁老法官?那么,她是想保住这份工作?或者她有更大的阴谋?到我们的卧室里偷东西或者安装窃听器?还是要完成绑匪交待的其他任务?

我来不及多想,便决定立刻从这个状况中抽身而出。我摇晃着身子,笨拙地躲避她的接触,蹒跚着向后退去。由于惯性的作用,她没能刹住车,一头朝我撞了过来。结果情形变得非常尴尬。

“呃,好,那么……”我说着把她推开了,“再次谢谢你把钥匙送过来。”

我走到门口,把大门打开,清楚地表示我希望她离开。当我跟在她身后来到门廊上时,艾莉森的林肯车出现在车道上。我默默地看着那辆车停下,然后才转回头继续送贾斯蒂娜。可贾斯蒂娜已经走了。萨姆刚从车后座上下来,贾斯蒂娜在等他。

“嘿,贝比斯库,”她叫着萨姆的土耳其名字,“来抱抱。”

她张开了双臂,而天真无邪的萨姆也像往常一样,毫不犹豫地冲向她的怀抱。这时,艾莉森从驾驶座上下来,开始大吼。

“别碰他!”她咆哮道,“萨姆!回你的房间去,立刻!”

萨姆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困惑。在过去的两年中,这两个女人都给了他许多关怀,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两年是很长久的。萨姆呆呆地站着,目光在她们之间游移不定。

“快去,萨姆!”艾莉森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