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谋不臧 山穷水尽(第4/35页)

这是三十四年我对行宪的反对理由,当时我把这意见由随从秘书杨受琼少将起草,签呈给蒋委员长。

委员长看了我的签呈对我说:「你从军事的观点主张先剿匪后行宪,不错的,但各党各派压迫得厉害,本党主张亦不一致,我们再考虑考虑。」

胜利还都后,要求行宪的呼声更高,政治协商会讨论此事,共匪拒绝承认协商结果,曾延期行宪数次,一直到三十五年十月才正式召开制宪国民大会,而我在行宪前仍反对行宪。

办选举贻误了戡乱军事

我对未完成剿匪工作即行宪素来抱反对态度,但中央受国内友党、国外友邦及中外舆论的压力,不能不行宪,结果产生很多纠纷和困恼。

(1)共匪抵制:根据政治协商会协商结果,共产党地区亦应选出代表参加国民大会,但共匪拒绝参加,大捣其乱,结果这些地区的选举不能举行,而政府仍要各省各县市均选出国大代表、立监委来,于是由国民党各省党部遴选,这些被党部遴选出来的代表能否代表地方很成问题,我是反对这样办的,共匪当然更大肆指责。

(2)国民党与友党对名额之争:民社党、青年党是我们的友党,他们也参加竞选国大代表立监委,但他们不像国民党有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地方基础,因此他们要求保障名额,与我们有一协商,可是实际的选举结果并未达到这个比例,因此他拿不报到做要挟,延期几次才开幕。

(3)国民党的内争:国民党除了受共党抵制、要与友党协商妥协外,最严重的是党内内争激烈。抗战时成立青年团,原意是增加党的新血轮,团要受党指导,而实际上党团争得很厉害,后来取消青年团併入党,可是这裂缝仍未能弥补,所以到了选举时双方明争暗斗层出不穷,湘西党团之争还闹出人命。除了党团之争外还加上军队代表之争,军中的特别党部忙于办选举,就在前线也是如此。

(4)副总统之争:行宪后的国民大会最重要的任务是选举总统、副总统。本来竞争最烈的应是总统,但我国第一届国大选总统是众望所归的蒋先生,反而副座成为竞争的目标。在行宪前,总统曾对孙亚夫讲:「找国际上有名的人来做总统,不要军人,不一定要是国民党人。」在庐山亦曾对张厉生说他要做行政院长兼剿匪总司令。我对他说:「委员长,现在选第一任总统,其声望关係到中外观瞻,现在拿文人出来不适当,恐怕威望不够,尤其现在非打共匪不可,还不是承平之时,不适宜。」他当然应该做总统。

李德邻于三十五年冬任北平行营主任,在行宪前忽然打电报给我,表示要竞选副总统,要我转报委员长。我照实报告,委员长面示:「赶快复德邻电,北平很重要,共匪正猖獗,北平是北方最高指挥机关,关外虽然不属北平指挥,但接近北平,关係重大,不可离开,这是一理由;再一理由,我是军人,副总统又是一个军人,不好,要他安心剿匪。」我把委员长面谕转给德邻,但他没再表示,不久,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他说:「我回来述职。」他到我公馆来对我说:「现在直接向委员长报告,我要竞选副总统,竞选得了不回北平,不能得到也不回北平。」我说:「总统、副总统朝夕在一起,副总统辅佐总统,在各国的政党政治中副总统先由党内提名,再由总统同意一名,再向党提出要求通过,这为的是配合,彼此能协调最好。委员长所说的我已转告了,是有理由的,北方是重要的,共匪的重点在北方,林彪在东北,聂荣臻、朱德在华北,陈毅在山东,共匪几个大将都在此,好好剿匪比较好。」他不肯听,他见了委员长,委员长还是劝他回北平,他们坚持要竞选,我不能阻止他。后来他对我说:「竞选副总统的不只我一个人。」又说:「我们大家主张总统由党提名,副总统自由竞选。」在三十七年四月六日的国民党六中全会对提名问题辩论很久,最后内定自由竞选。根据这一决定,党员出来竞选完全是合法的。照我的想法国民党如果照各国政党政治成例提名孙科竞选,那李德邻等无论如何是要放弃的,可是中央为敷衍各竞选人,允他们自由竞选,却以党团力量支持孙科,造成很大的错误,于党于国均蒙不利。

副总统之争,使党员离心离德

以上分四点分析选举的纠纷,足可显示过早行宪的弊端,于是共匪振振有词攻击我们的代表不能代表民意,友党为名额与我们闹意见,党内分裂,不能精诚团结,尤其是军中特别党部为了办选举,对剿匪军事不能不分了心,不能一鼓作气攻击共匪,而副总统之争,使党员离心离德,中央不能使孙科当选固然难堪,李德邻、程潜等以中央不贯彻自由竞选原则,亦不无芥蒂,这些都是行宪后选举引出来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