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山雨欲来的无限悲凉(第2/6页)

自从魏元忠事件以来,以武三思为首的武氏一族及朝臣们,对“二张”的态度显得更为殷勤。虽然只是表面上的顺从,但至少也像一阵风掠过,草木皆倒伏。

通过这个案子,很多正直的大臣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人反对“二张”。

这些大臣主要集中于两大部门。一是太子府和相王府。因为太子李显和相王李旦受到“二张”的直接威胁,所以他们的僚属为了保护主君,肯定看不上“二张”兄弟,这是一种天然的对立。

另外一个部门就是司法部门,包括大理寺、御史台、刑部等部门。武则天结束酷吏政治之后,司法部门汇聚了一批执法严明、正义感强的官员。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宋璟,也就是对张说进行思想教育的那个人。

宋璟是进士出身,在武则天的长安年间已经官至御史中丞,也就是御史台的实际负责人。

宋璟是个追求内心高洁之人,他实在看不惯围绕于武则天身边的那些弄臣,尤其是“二张”。他常常将自己比作梅花,凌寒独自开。他为官名声极好,老百姓称他为“有脚阳春”。也就说他这个人走到哪里,就把阳春三月带到哪里。对待与自己志同道合之人,犹如春天般温暖;而对待“二张”这样的小人,犹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有一天,武则天邀请有一定地位的朝臣在内宫举办皇家宴会。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仗着和皇帝亲近,坐到上座。他们坐好后,宋璟进来了。宋璟虽然从来没有巴结过“二张”兄弟,可“二张”兄弟平日里对他还是很敬畏的。

张易之一看宋璟走进来,赶紧站起身来让宋璟坐上座,一边让还一边说客气话:“宋公,你是当今第一人,怎么能坐于下首呢?快请上座,快请上座。”

没想到的是,宋璟根本不给他留面子,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下官才能低劣,地位也在诸位之下,张卿才是当今百官之中的第一人。”

这时候,有一个官员就出来打圆场了,就说:“宋公,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怎么能管五郎叫张卿呢?”

这个官员虽然是为了讨好谄媚张氏兄弟,但也不是信口胡言。这里面涉及到唐朝人的语言习惯,当时的奴才都管主人叫郎。由于张易之、张昌宗受宠,所以很多官员称他们为五郎、六郎。没想到今天,宋璟突然冒出一句张卿来,所以这个官员就提醒他。

当时也有朝臣见到“二张”当面称其为“公”,因为这时候张昌宗已被封为邺国公,张易之也被封为恒国公,所以,称兄弟俩为“公”是当然之理。宋璟上下打量了插话的这位官员,然后手指对方,愤然道:“你又不是张易之的家奴,你怎么能管他叫郎呢?”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一些拥张派官员更是羞愤难当,脸色十分难看。这样一句极负嘲讽意味的话语,让现场的气氛十分尴尬。

拥张派和倒张派在当时确实是水火不容,势力也是旗鼓相当。

一方面拥张派里有很多的高官,包括一些宰相。由于“二张”的得宠,就连他们的几个弟弟也都跟着沾光做了高官,所以说“二张”的势力不容小觑。

与拥张派相比,倒张派的优势在于群众基础。也就是说,有正义感的大臣和在野人士是倾向于倒张的。他们的观点是,“二张”祸国乱政,倒张是为救国。

长安四年(704)七月,武则天带着“二张”从长安返回洛阳。第二天,武则天就下诏将张易之、张昌宗的三个堂兄弟收监。他们是司礼少卿张同休、汴州刺史张昌期、尚方少监张昌仪。三人均犯了贪污罪,案情牵涉到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二人。

武则天在长安时,大概就已经收到对张氏兄弟的控告状。她感到事态重大,在长安处理不太方便,于是决定返回洛阳。其实洛阳老百姓早就开始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他们的倒张立场。张易之、张昌宗当时整天藏于深宫,老百姓根本见不着他们的影子,更没有机会表达愤怒,可他们的亲属还是受到了牵连和打击。

就在这一年的年初,尚方少监张昌仪在洛阳刚建了一所豪宅。有一天,张昌仪刚刚起床,看门的人慌慌张张地就跑来向他报告,说他们家大门上被人写了一行字,什么字呢?“一日丝能作几日络”。这句话就是说,只能够用一天的丝线,能打几天的结子呢?言下之意,看你还能狂妄到几时?

张昌仪赶紧让人擦去,同时吩咐看家护院的一些人,晚上好好守着,抓住这个人,把他给我往死里折磨。当天晚上,各种保安措施都用上了,看门护院的人在外面守了一夜,却连个鬼影都没抓着。

第二天早晨,那行字又出现在了大门上,一连六七天都是这个样子。张昌仪被折腾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索性他也就不往下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