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之前(第2/5页)

外面秋高气爽、阳光灿烂。敬子对满面春风的朝子说:“清和弓子筒井筒式的恋爱再一成功,我也就成了赋闲在家的老人了。”

“哥哥会不会是一厢情愿?”朝子轻蔑地微微一笑,“哥哥太宠着弓子,而且笨嘴拙舌。一块儿长大的,不好办。”

“别人的事,你心里倒挺明白的。”

“我觉得弓子喜欢田部大夫那种类型的人。”

“有那种迹象吗?”敬子控制着感情,不动声色地刺探。

“他比哥哥温存多了,双眼皮下那双明亮的眼睛简直会勾人,又有经济收入……连我都觉得他比小山更可靠放心。”

“你瞎说什么?!”

“田部大夫一定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人。”

“马上就要结婚了,其他男人不喜欢你,不是更好吗?”

“女人的本能就是愿意得到男人的喜欢。我不算是强烈型的……我这个人,生来不会讨男人喜欢,所以也就死了这条心。弓子可不一样。”

“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说话也要像个新娘子的样子。”

“弓子说一想到田部大夫像死去的父亲,就觉得连他的声音都很像。”

“声音哪儿像呀?”敬子予以否定。

“妈妈,你不该让田部大夫折腾得家里天翻地覆。”

朝子的高跟鞋发出咔嗒咔嗒的硬邦邦的声音。

“我怎么不该了?”敬子只好装糊涂。

敬子敏感地发觉,在昭男、自己和弓子之间已经存在着淡云薄雾般,却似有电流的传感,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冲撞出火花。她感到害怕。

“弓子爱她的爸爸,喜欢妈妈,从一开始就这样,一心一意。因为不是亲生母亲,她更倾慕妈妈你的魅力。妈妈的优点她身上都有。所以当我听她说田部大夫长得像爸爸时,感到吃惊。”

朝子的话如针刺在心上。

“我不觉得田部大夫长得像爸爸,不过倒认为他和弓子有相似之处,两人般配相称。这不很好吗?虽然哥哥很可怜……”

敬子觉得两脚发麻。

走到银座,只见装扮漂亮、穿着时髦的姑娘与翩翩潇洒的小伙子来来往往。敬子仿佛被这些人卷裹进另一个世界。

朝子去服装店,敬子去草野店,两人说好在美容院会合。

在店里,敬子除了接待要求在圣诞节或者正月以前交货的顾客外,还承接了把玳瑁加工成西式饰物的活儿。

她在店里考虑着怎么加工玳瑁,但一出草野店,乘进百货公司的电梯,就尽量不动这个脑筋,什么也不想。

朝子还没来。敬子躺在做美容的躺椅上,脸上抹着搀有荷尔蒙的酸奶,然后用带有橡皮吸盘的器械抽吸面部皮肤,享受着任人摆布的舒心快感。敬子觉得这个小房间如同女人的避难所。

即将完工的麻布店铺的装潢布置,古色古香的玳瑁饰物款式,垂在脸旁的精心修饰的发型,据说是今年巴黎流行的花瓣形鬈发……各种思绪在脑子里漫无边际地飘来飘去。其实这些不过是暂时排遣纷乱不宁的心情。

莫不是朝子知道昭男的事才故意那么说的?敬子越想心里越发毛。

做完美容后,她到另一个房间,坐在镜子前面。

“头发怎么梳?”年轻的美容师问,又补充说,“香月老师出去了……”

敬子说后面头发剪短,前面做成松软的鬈发装饰在额头上。

朝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敬子附近,正在吹头。她把头发烫成大波浪,也不剪短。

她大概就是以这种发型去结婚吧。

朝子在门外等敬子付款后出来,附到她耳边低声问:“多少钱?”

“一共二千二百日元。”

“结婚以后,就来不了了。”

“你年轻,打扮的方法多得很。”

“妈妈,预祝您的店获得成功。”

“哦?”

“我好去敲一点呀。”

“我可受不了。”

“反正多半我会去敲一点的。”朝子笑嘻嘻地说。

敬子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和昭男相会。她忽然火辣辣地思念起昭男。

“婚礼以前,最好也带弓子来做一次美容。”朝子说。

“对,我也这么想。”

“成天用甲酚水擦榻榻米,都擦出神经衰弱来了。”

“那是医生吩咐的,杀灭榻榻米里的枯草菌。”

“家里的气味就跟病房的一样。”

“那种气味才能让弓子的情绪安定。”

“最近她变得有点洁癖,白内衣、手绢有一点点脏都不行。我总觉得不太正常。”

敬子听起来,朝子这句话好像也是责怪她。

前些日子,弓子梦中感觉到清冰凉的嘴唇,犹如犯下大罪般的羞耻和惊惧吓得她醒过来。

梦见的是两小无猜时嘴唇的触感,但从一起逛新宿回来后,有一次梦见的却是最近的接吻。